自由库吉特的尼斯格巴日、乌兰巴日、哈日巴日都是达斯塔姆可汗的本族人,也是他的四大近身护卫之三,这次参加比赛,是志在必得。
按照规矩,开幕式致辞是达斯塔姆可汗作,所以这次的决赛致辞就轮到贝斯图尔作了,他站到高台前,面向下面数万库吉特族人,四百多杀入决赛的超强勇士,只说了一句话,他说:“勇士们,拿出你们的勇武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看看吧,让长生天见证草原子民的雄壮,库吉特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一瞬间席卷我的前后左右,甚至我都能感受到那股子气浪直冲天际。
接着,贝斯图尔擂动直径两米的大鼓,宣布决赛开始。
第一个项目是,下五子棋……哦不,是库吉特棋。
我立刻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要补个觉了,反正库吉特棋,实际上比的就是谁的运气好,从没听过有库吉特人下这个棋能走出超过十步的。
果然,我刚打了个一个盹,结果就出来了,黑旗库吉特的达沙毕力挫群雄,取得了五子棋项目的冠军!并非是他的棋力如此雄健,而是他运气太好了,连续五局都抽到了先手,于是他连挫五个对手,率先摘下了桂冠。
第二个项目是赛马,这个没什么好比的,黑旗库吉特参赛的战马都是清一色的乌蹄踏雪,每一匹都是精挑细选过的,血统百分之百的纯正,在这样压倒性的优势面前,黑旗库吉特的乌力吉巴特尔率先冲过了重点,然后是塞兰斯,然后是俄日敦斡齐尔,然后是达沙毕,然后才是自由库吉特的哈日巴日。
第三个项目终于有了一些挑战,射箭!不只是我,群众们普遍看好黑旗库吉特的塞兰斯,毕竟他是黑旗库吉特部族的第二勇士,但自由库吉特的莫日根巴特尔一开弓,所有的群众下巴就掉下来了,这个沉默寡言的瘦高个库吉特汉子用的是一张最普通的库吉特骑弓,但他射出去的箭矢却能拖出一道耀眼的明黄色光线,放在他面前的靶盘一个接一个被射成粉碎,没错,是粉碎,相比起来塞兰斯的战果只能算是射破,破碎下来的靶面还能拼回去,而被莫日根巴特尔射中的靶盘,中间的红心会被飞速旋转的箭矢钻破,紧接着箭矢的旋力会传递到靶盘上,红心之外的部分统统都被扭力撕碎成絮状,可以想见,如果这些箭射在人的身上,那会是多么恐怖的结果。
站姿射过之后,所有没中靶心的通通都被淘汰了……骑马和射箭是库吉特人的看家本事,没有射中就没有任何理由。
站姿之后,换成了骑射,剩下的两百多名选手要骑着飞快的骏马,射中横向飞速跑开的战马背后拖着的标靶,三轮箭矢之后,参赛者只剩下了二十位。
决赛就在这二十位中开始了,规矩很简单,所有的选手都使用钝头的绑着小石灰袋的练习箭,在场中彼此厮杀,中箭者即被淘汰,留下来的最后两名将角逐冠军。
决赛刚开始不到一秒钟,就剩下了两个人。
事实上,在敲响开始钟声的一刹那,塞兰斯和莫日根巴特尔同时举起了弓,以同样的散射手法,在第一个瞬间,就清理掉了其他的十八名选手,这些倒霉的选手连看都没看清,就被射落马下。
被塞兰斯射中的,白点都在额头正中,被莫日根巴特尔射中的就比较惨了,箭矢落点都在右眼,柔软的眼球怎么能抵挡那么凶狠的箭矢?何况还是绑着石灰袋的,那九名射手此生都要与射箭生涯绝缘了。
冠军的角逐就在塞兰斯和莫日根巴特尔之间开始了。
塞兰斯的黑色战马和莫日根巴特尔白色战马在场上绕圈飞奔,两人挽着弓,却始终没有射出一箭,似乎都在不停试探对手。
不但是场上的观众,连贝斯图尔和达斯塔姆可汗这两个选手背后的靠山都站了起来,扶着高台的栏杆紧张地凝视了起来。
我的手心里也在滴汗,这个莫日根巴特尔的下手似乎非常狠,如果我已经内定了的塞兰斯被他射瞎了……
突然,我的心里微微一跳,罗根的意识又闯了进来。
这个时候分神是一件很操蛋的事情,谁知道下面那两个人前戏了这么久,是不是马上就要射了?我没管罗根。
但紧接着,罗根的意识更加强烈的跳动了起来,他似乎有非常紧要的事情要找我说,如果我不理他,说不定他就要跳脚骂娘了。
就在我有些无奈地准备接通罗根的意识时,突然间,下面的两个人里,终于有一个人射了!
明黄色的一线越过中间上百米的距离,径直奔向对面那个刚好奔到这个位置的库吉特人面前。
塞兰斯举起了弓,在这千分之一秒里,也射出了弓身上的练习箭。
就在这一瞬间,贝斯图尔突然叫了起来:“莫日根巴特尔的箭!怎么有箭簇!”
紧接着,我的意识像突然掉进水里,一下子沉入了我的身体内部。
我的意识居然被罗根强行拉入了灵魂深处。
我一眼就看到了罗根,血契灵魂绑定附带的即时通讯功能真的很强大,我只是念头稍微一动,就和罗根连线上了。
我说罗根你要干嘛,我正看到精彩的地方,这又不能点暂停的。
罗根急的满头汗都要下来了,他匆匆道:“你记得我那天和你说的吗?克德尔克附近发现了不明身份的军队异动,还有我们最近截获的一个传令兵的信。很抱歉,那是用我不认识的语言写的,这几天我们俘虏了一个当地人,才弄明白上面写的什么……自由库吉特要发动兵变!就在今天,马上!”
我一个机灵,“怎么可能,自由库吉特的老大达斯塔姆可汗还和我们在一起,就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中,他怎么敢贸然兵变?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消息可靠吗?”
我没有得到回答,意识再一次被拖回了现实中,那是贝斯图尔很焦急地用手肘磕我,“埃蒙斯老兄,埃蒙斯,你怎么了,你快看!”
我刚清醒过来,立刻顺着贝斯图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间似乎没有过去多久,莫日根巴特尔的箭才刚刚与塞兰斯的箭在空中相撞。
砰地一声,塞兰斯的箭毫无悬念地在空中被对手射爆,石灰包箭簇爆裂开来,在两人中间形成了一片灰白色的迷雾。
但是奇怪的是,莫日根巴特尔的箭在射破塞兰斯的箭之后,并没有透出来,居然就不见了。
两个人再次打马盘旋了一圈,方才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只有贝斯图尔这个级数的高手才能隐约看到莫日根巴特尔的箭矢有箭簇,绝大部分围观群众都只看到两个人同时抬手放箭,箭在空中碰撞消失,叫好声四下爆发。
我看看下面的塞兰斯似乎暂时没什么危险,回头瞥了同样聚精会神地凝视场下的达斯塔姆可汗一样,悄悄拉过贝斯图尔,把意识中罗根告诉我的消息告诉了贝斯图尔。
“不可能!”我还没有说完,贝斯图尔就斩钉截铁地打断我,声音如此之大,以至于达斯塔姆可汗都好奇地瞅了过来。
我差点翻了个白眼,一把把贝斯图尔的视线揪了回来:“小声点,你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么,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贝斯图尔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他小声说:“达斯塔姆是我义结金兰的大哥,我们草原人把这长生天见证的誓约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再说,就算他要兵变,可是总要有个目的吧,他要什么我都会给他,我大哥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苦笑了起来,这个传说中的草原枭雄,怎么会是一个这么天真的家伙,我看他根本就是那巴尔的亲生兄弟吧。
我还打算在说些什么,下面的赛场上忽然异变突起。
莫日根巴特尔再度从背后的箭壶里抓出了一把箭,闪电般搭在弓身上,平指向了塞兰斯,后者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用和莫日根巴特尔几乎一模一样的手法抓出了同样的一把箭,瞄准了对方。
两匹马又绕着圈子跑了半圈,正好是莫日根巴特尔朝向我们这座高台的时候,他忽然松弦散射。
明黄色的黄箭闪电般激射向塞兰斯,而与此同时,一连串的黑影也从塞兰斯手中释放出去,迎头对上了对方的箭矢。
箭矢碰撞,作为箭簇的石灰粉包在一连串的碰撞中破裂炸开,整个场上被一堵灰白色的烟墙隔开,我们根本看不到后面的莫日根巴特尔在干什么。
本能地,我心头掠过极其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刚冒出来,我就召唤了独角兽,千分之一秒里,如同柔软纯银般的独角兽拖着一串晶莹的光点出现在我和贝斯图尔面前。
而在独角兽出现的刹那,它就张开了它的防护罩,将我和贝斯图尔统统笼罩进了这座直径近五米的透明泡泡里。
就在这一切刚刚结束是,从那堵烟墙背后,突然间想起一片凄厉的尖啸,一片箭雨穿透了烟墙,将下面的塞兰斯,以及这边的高台和高台上的所有人都笼罩进了箭矢的覆盖范围。
这根本不是针对塞兰斯的,分明就是针对这座高台和上面的所有人的!
下面立刻想起了一片少女的尖叫声,只是此刻,再不是狂热的尖叫,而多了几分惊恐的味道。我下意识再度回头看了一眼达斯塔姆,这个高大的库吉特男人露出了同样震惊的表情,他此刻正紧紧攥着高台的栏杆,身体前倾,完全在独角兽的防护罩覆盖范围之外,毫无遮拦地迎向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
贝斯图尔大喊了一声:“塞兰斯!”整个人就合身扑了过去,半个身体离开了防护罩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