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宝站在一边,看党不住与宝家万斗了几个回合,兀自难分胜负,自己又手握横笛,吹出一曲牵人肺腑的乐曲来,声音极为哀怨,似高山泉水,奔驰而下,入石风中,转流而走。在场之人,闻之怦然心动,似有人入心,勾出许多陈年旧事,使人再也难于平静。党不住不知不觉又想起五年前的紫古山上,见到的双玉倩影,此时又晃在目前,双玉对他所语,又涌在耳中。这样,手上拂尘力道,自然已减了几分。宝家万见机而上,“咚”地一槌,击在党不住肩上,党不住大为吃惊,拂尘打来,却又被宝家万另一槌打中大腿,党不住身子一弯,险些倒地,他疾出一招“群羊等草”用以自救,身上用力,却再也站不起来。
白爱睡站在东方楼外的平地之上,见车不贵等人又紧追过来。对几人朗声道:“我白爱睡不愿为你们相戏,要斗真功夫,我改日自去登门拜访,今日我自知斗你们不过,只好告辞走了。”
贵无车骂道:“白爱睡!你也真让人笑话,原来你还有一手打不过就走的功夫?可今天你这功夫可要不灵验了!”说着,径直向白爱睡追来。但白爱睡轻功远在车不贵等人之上,要见轻功,五伶怪手却望尘莫及,车不贵等人紧追几步,早被白爱睡甩出很远,几人长叹一声,只好望着白爱睡的背影,任其远去。
党不住刚欲站起,万家宝又横笛一扬,向党不住点去,党不住挥手去挡,却又被冲上来的宝家万用鼓槌点中穴道,党不住从此跪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司户工上前喝道:“党不住,没想到你也有今天,面对众人,你还有何话说?”
党不住也看着司户工,并不说话,宝家万接话道:“党不住,雁荡山一战,你多管闲事,杀了我们的师傅松下老人,当时我们打不过你,使你借机溜掉。没料到你还恶习不改,仍旧在江湖上作恶。今天你已败在我们脚下,师父多年夙愿,由我们完成!你是自裁,还是要我们动手?”
党不住听到此话,心中大悲,不觉放声痛哭,很快,脸上就流下很多泪水。党不住道:“松下老人之死,实在是我的责任,当时我想的简单,没有把你们全部杀死。如今你们已经成了气侯,我党不住年纪老迈,孤身一人,要杀要砍,我已无能为力,由你们决定吧!”
老大车不贵见党不住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态,同情之心大发,上前对党不住道:“倘若你改变恶习,我们还可以让你活命,只废你的武功,你以为如何?”
党不住点头称是。老大见状,示意万家宝上前解开他的穴道。万家宝遵命上前,解开他的穴道。
党不住松动一下鼻子,望着老大车不贵,忽然身子一个虎跃,扬起拂尘,凝足力道,猛然向车不贵颈部打去,老大防不胜防,被拂尘缠住脖颈,党不住用力一拉,车不贵身子随之转起。车不贵急切间忙用鼓去挡,却已经晚矣。只听车不贵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奔去看时,只见车不贵颈部气管已被拉断,从里面呼呼出气。顷刻,便断气身亡。
党不住转身便欲向门外奔去,其余四人齐发一声喊,向党不住追去。
贵无车早握一只铜锣挡在门口,其余三人,上前将党不住团团围住,疾上前进招。
党不住见三人愤怒神态,突然哈哈大笑一声,仰天道:“我党不住死而无憾,可惜你们五伶怪手只剩下四人,从此天下无名了!”说着,把拂尘柄一仰,对着自己的胸部,插入身子尺许,倒在地上,再也不动。
白爱睡出来之后,心中闷闷不乐,独自信步而去。心中发奇,这五伶怪手盛名远扬,我虽与他们结下梁子,却为何又将我放过?正这样边走边想,见前面走来一人,手提一把大刀。近看此人,但见他一副伤脸,面上有道刀伤夹在皱纹之中,样子极为冷酷。那人一对小眼睛,亦盯着白爱睡看,白爱睡不愿与他相缠,扭头便走。不料,那人上前将白爱睡拦住,对他道:“壮士,请问此地离东方楼还有多远?”
白爱睡听此人问起东方楼,心中诧异,冷冷地说道:“不知道!”说着,又欲抬步而去,却被那人又上前拦住。
白爱睡见来人几次三番要与自己相缠,心中大怒,厉声道:“你是何人,难道不要命吗?”
男人不慌不忙地答道:“我是东洋浪人佐佐木,请问壮士高姓大名?”
白爱睡听说此人是东洋浪人,仔细去看,只见他的装束与常人一般,只是手中一柄大刀长有六尺多,白光闪闪,露着杀气,中原内地极为少见。
白爱睡道:“我是不会笑白爱睡,佐佐木,你不在东洋好生修养,却来内地何为?”
佐佐木道:“我远道而来,专为走遍武林,近闻东方楼有个东方老人武功相当了得,我想见识见识!”
白爱睡道:“佐佐木,可惜你来晚了,东方老人已经作古,要想来此地斗武,那你找禁军头领宇文化及最好!”
佐佐木一声冷笑,对白爱睡说道:“宫中无高手,神功在人间,我找宇文化及这类人等,又何必渡洋过海呢?”
白爱睡听他口气,自然目中无人,更不把他这类人等放在眼里。想到这里,他顺口说道:“佐佐木,您必也不知道瞪眼漏正义、老酒鬼钱总溜、司马大方、奇花剑何流沙等人吧!”
佐佐木从鼻子出气道:“这些无名鼠辈,也佩提名吗?我佐佐木不与这类鼠辈相斗。”
白爱睡道:“佐佐木,你既然远渡重洋,来到中原内地,想是一路顺风,没有对手吧!”
佐佐木一副傲然神态,答到:“正是!”
白爱睡又发话道:“佐佐木,我不会笑白爱睡想与你比试几下,你以为何如?”
佐佐木哈哈一笑,用长刀指着白爱睡道:“你的与我相斗,我的佐佐木不用此刀!”
“看招!”白爱睡再也不说话。“刷刷”几下,疾步向佐佐木攻来,尽将几日怒气,均凝掌上,开掌就是落英掌五层功力,直向佐佐木的胸部打去。
佐佐木见对方赤手空拳直向自己打来,他果然遵守前言,将长刀放在一边,亦赤手来接白爱睡的落英掌。
正在这时,猛见一个小孩从不远处走来,口中高喊不止。白爱睡转头去看,心中不觉大为吃惊,原来走来的这个小孩却是失踪多日的清子。
清子远远地见有人打斗,也走将过来。
白爱睡见清子过来,顿时喜出望外,大叫一声:“清子!”便收招回来,转身向清子跑去。佐佐木不知所以,愣愣地站在一旁观看。
清子正走路间,猛听有人喊他的名字,抬头看时,却是白爱睡,心中也大为吃惊。想起母亲被他推下悬崖。自此失踪。而母亲所言,自己还有一个父亲,此时眼见白爱睡欣喜若狂地向自己奔来,他并不答话,转身便走。
白爱睡见失踪多日的爱子对自己极为冷谈,转身便走,急得在他身后大喊:“清子,等等我!”
清子头也不回,并不理会,发足而去。白爱睡见清子头也不回,发足而去,心中大惑不解,亦运起轻功,向清子追去。在后面大声喊道:“清子,我是你父亲,你见我面,为何理也不理?你让我找得好苦!”
白爱睡运起轻功,直向清子追去,不料,清子也运起轻功,与白爱睡不相上下,两人之间距离,并不见短。
东洋浪人在一旁站着看得好笑,一个男子却如何追不上一个孩子?他亦提起大刀,向清子追去。清子见又有一个老者来追,脚下加力,却被佐佐木三步并成两步,伸手将清子一把抓住。
佐佐木将清子抓在手里,转头对奔上来的白爱睡道:“真是可笑,竟然连一个孩子都抓不住,还要与我比武!”说毕,将清子推向白爱睡身边。
白爱睡一把拉住清子,将他抱入怀中,亲切地问道:“刚才他弄疼你没有?”说着,用手抚摸清子的面庞,面露疼爱之色。
清子挣扎着跳到地面,白爱睡见他不语,亦松开他,亲切地问道:“清子,为啥不与我说话?”
清子瞪他一眼,转身便跑。
佐佐木站在一旁,禁不住插话道:“白爱睡,你打不过我,便找一个小孩认亲,真是让人笑话,原来中国人都是这样废物!”
白爱睡见清子又向远处跑去,心中大惑不解,更如翻江倒海一般,再也不能平静。
佐佐木见他不语,以为被自己一语击中,提高声音对白爱睡道:“我们东洋武士,从不乱杀无能之人,你快在我面前磕个头,去别处玩耍吧!”
突然有人高声道:“让他走?没那么容易!”
佐佐木转头去看,见一旁站着四个人,佐佐木道:“来者何人,敢道个姓名吗?”
其中一人道:“五伶怪手便是!”
佐佐木道:“怎么只有四个人?”
白爱睡也心中好奇,刚才与五伶怪手交战,还有五人,为何如今却少了一个?白爱睡当然不知道,五伶怪手中的老大车不贵已被党不住杀死。
五伶怪手中的老二贵无车抢先发话道:“白爱睡,我看你今日还往哪里跑?”说着,上前进招,挥起一只铜钹,向白爱睡迎面打去,佐佐木站在一边,不知所以,见几个人还未说几句话,便打将起来,想是其中必有梁子。自己只好站在一边,看几人打架。
老五司户工挥起一对铜钹,“当当”几声脆响,亦上来夹击白爱睡。
白爱睡突遇此变,立即抖擞精神,举掌相迎,要用落英掌与五伶怪手决一死战。
宝家万和万家宝亦齐发一声喊,向白爱睡攻去,四人同时将白爱睡围住,白爱睡临阵不乱,举掌去击他身侧的宝家万,宝家万疾退两步,挥起鼓槌,去点白爱睡的左掌,落英掌力与鼓槌相击,发出一声脆响,宝家万抬头看时,见左手鼓槌已被拦腰切断,心中着实吃惊不小,以前听人说白爱睡的掌力惊人,没料到果然名不虚传。万家宝见白爱睡露威,立即大叫一声:“老四,你退下,让我来与他相斗!”说着,横笛一扬,冲到宝家万面前,宝家万借机退下,贵无车也大锣舞动,直向他后背袭去,白爱睡闻到背后疾风吹耳,疾回转身,一个“狮子摆头”向站在一旁的司户工冲去,却被司户工闪身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