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大早的叫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邵怀春顶着一对熊猫眼,拿起桌子上的馒头,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一边啃着一边看着云舒言二人。昨夜闹的太过火,睡的有点晚,早上天还没亮就听到从客栈后面的私塾里传来的读书声,如催命符般扰人好眠。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陟彼南山,言采其蕨······”
说的什么她一句都没听懂,偏偏唱来唱去就这几句,连她都会背了,还暗自揣摩到底是什么意思。用她的理解就是有一只叫“喓喓”的虫子,为了要去和别的虫子打架而紧张备战,但见了面之后,它被那只虫子打败了,只能徒步去南山上采野菜······但为什么要去南山上采野菜?
“有什么事?还不都是为了你!”贵阳将一个包袱放在她面前,脸上有些许的怨气。不得不说自从和邵怀春接触之后,他变得有人气多了,常年呆在云舒言身边,使得他连笑在别人眼中都显得有些别有用心。想他一个大好青年,本来性格挺开朗的,但“保姆”做久了让他年纪轻轻便有了一副老成像,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
“给我的?是什么?”邵怀春打开包袱,只见一头青丝倾泻而出,让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顶假发!“喂,这是什么?”古代的思想已经这么先进了吗?连假发都发明出来了。
“我刚才去看了五爷,虽没见到人,但听昨天把他从水桶里捞出来的小厮说,五爷的整张脸都快毁了。额头上撞出一个大包不说,鼻子好像也有点变形,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贵阳看着邵怀春的眼神中,不知在想着什么,“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身体上好像受了什么重创,到现在还下不了床。”
云舒言的眼中带着惊奇和不解,他想不明白一个弱女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把他那个五哥给打得见不了人,更下不了床,这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
“你接下来既然还要和我们一起走,那为了避免让五哥发现,你还是乔装打扮一下为好。”
“有什么好打扮的,他变成那样是他活该,再说我也被他害的很惨啊!”邵怀春不甘地抬起头,让两人看到她脖子上的青紫。
“看起来,五爷更可怜一些。”贵阳冲着云舒言投过去一瞥,那意思不言而喻,想娶这种女人还是慎重点为妙,五爷就是个例子。“为了少给我们添麻烦,你还是把这些东西用起来吧。”贵阳把那一堆东西推到邵怀春怀里,让她到里屋去准备着。
“啧,真是麻烦。”绍怀春撇撇嘴角,拿着包袱进了里间,临走时在另外两人不解的目光下,还拿了两个白馒头。
而就在这时,红叶镇唯一的客栈又迎来了一对人马。领头的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发上束着璎珞,发丝黑亮如漆,大红的兔毛披风系于颈间,映衬出万种情思。
门口小二见此人下马,急忙迎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位公子,小店昨夜已经被包下了,只能提供膳食,不能住宿。”看这公子衣着鲜亮,气宇不凡,后面的马车更是奢侈非凡,一看就知非富即贵,他还是把话先说明白,免得后面徒惹麻烦。
“没事,我来找人。”年轻人笑着将缰绳交给身旁的仆人,然后走到后面的马车旁,轻轻敲了一下窗棂,声音轻快的说道:“表妹,我们已经到了,你也下车休息一下吧。”
一只素手掀开车帘,一个梳着丫鬟发髻的女子探出头来,骨碌碌的大眼左右看了看,朝年轻人一笑,然后率先跳下马车,搬出矮凳放于车下。等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她便一手撩起帘子,小声唤着里面的人儿,“小姐,下车吧。”
车里面的人应了一声,然后就见一只莹白纤细的玉手搭在了小丫鬟伸出去的手里,一个白衣女子缓缓步出马车。她带着锥帽,白色轻纱覆住了容貌,但女子婀娜的身姿却让人浮想联翩。她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似乎是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将目光投向年轻人。
年轻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道:“昨晚赶了一路,想必你也累坏了,就先在这稍住一晚。我去见个朋友,然后明日与他一同启程,你看可好?”
女子点点头,柔声说道:“一切听表哥的。”
年轻人笑了笑,向一旁有些发愣的小二问道:“你说这客栈被人包下了,那人是不是姓云?”
“是是,是姓云?公子您怎么知道的?”小二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虽然做这行见的人多了去了,但这么漂亮爱笑的公子却还是第一次见,再加上对方气度不凡,一时间有些看傻了,直到对方问他话时才回过神来。
年轻公子没有回他,只是让他照顾好马匹车辆,然后一群人步入了这家小客栈。
再说另一边,二人听得身后传来声响,一致回头望去。只见一女子身穿淡蓝色的长裙,袖口处绣着深色的牡丹,腰间系着金丝软烟罗,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鬓发低垂斜插碧玉兰花簪子,坠下细细的银丝流苏,明眸皓齿,面似桃花,尤其是眼角的那一抹俏,好似会勾人心魄般。正应了那句: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女子体态修长,轻移莲步缓缓而出,眼波流转,看向二人。
贵阳如见了鬼一般的指着她,指尖颤抖,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回头看向云舒言,却发现他双眼看着眼前之人,眼神专注,不由哀叹:六爷这样子,看样子是陷进去了。
“你们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很糟糕吗?”邵怀春掀了掀裙子,扭腰转了一圈,皱眉看向两个观众,“我这样看像不像女人?”
这一开口就把人打回了原型,原先晃神的两人也恢复了正常,贵阳冷笑道:“你不开口说话时,更像个女人。”
“切!”邵怀春不理他,又问云舒言:“你有没有发现我身上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听她这么一说,二人便开始细细打量起来,除了像个女人外,哪有······等等!
“你······你这里!”贵阳指着她胸口的位置,突然发觉这样很失礼,连忙放下,但眼睛却不住往那个地方瞄去。他明明就记得这个女人身材平板,怎么一下之间就这么有“弧度”了?云舒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楞了一下,然后只是抿着唇,低头喝茶。
“你们既然不想让我被人认出来,那我索性就扮的好一点啊。”不用猜也知道她胸前放的是什么,没错,那就是男扮女装必备的神器:馒头是也!而且她怕不小心会掉下来,还特意用绳子绑了起来,这下就安全多了,再激烈的运动也不怕了。
“你到底是用了什么?”贵阳问了一句很白痴的问题。
“你没看到我刚才拿俩馒头进去吗?这就是咯。”说完,还拍了拍胸前的两团“肉”,笑的好不得意,“饿的时候还可以拿来填饱肚子。”
“哐当!”一声,云舒言手中的茶杯再也没拿住,掉在桌上。
屋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云舒言和贵阳两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邵怀春,不知是尴尬还是怕一不小心会喷笑出来,坏了他们冷面的形象。
“言哥,有客人来访,你也不知迎接一下!”屋外忽然传来一阵笑声,紧接着就见一玉面公子步入房中,正是先前进店的年轻人。
“子琛!”云舒言长身而起,惊讶的看着来人。
“怎么?没料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我可是一路快马加鞭才赶上你的。”来人正是玉剑华,也不用别人招呼,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云舒言和贵阳,然后才发现房间里还有女眷,急忙起身行礼。
“光顾着高兴了,不知这位姑娘是?”
云舒言静了一下,缓缓开口:“这是我未婚······”
“是朋友!我和云公子是朋友。”邵怀春走到云舒言身后,悄悄在他后腰处拧了一下,面上带着笑,对玉剑华福了一礼。
玉剑华脸上带着困惑,只有站在一边的贵阳看到了主子被掐的一幕,却只能默不作声。
开头的诗句出自《诗经·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