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老爷宋鸿才果在第二天凌晨就赶回了自家府抵,听完刘巧巧的叙述,面上露出一片青黑,又听到一个丫头说二夫人为从宝贝儿子口中探知实情而不惜要动手打他,忙把儿子搂过来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笑话,他可是他的命根!待听到那个不得他正眼看两眼的莲生也要吃掉自己的心头肉时,额上己经现了青筋。
“老爷,”娇柔的低唤一声,刘巧巧眼角流露出一股媚气,“妾身自闻京陵有一得道高士正在咱村中讲道法,不如将他请来如何?正好看看风水,也探探大小姐倒底是不是妖物。”
宋鸿才眉头深索,他年己近五十,有的时候竟不知如何思考,尤其是在面对如花的二妾时!
……
一轮圆月即惨淡又阴冷,夜风阵阵,风中夹着一股淡淡的莲花香,莲——向来圣洁的像征,大夫人赵素颜自小极喜莲花,不止在自己院落的小塘里植满了莲花,更是将莲花晾干泡茶喝,研出了一套以莲为题的菜色,然后生出的女儿自出生之时便携着一股莲香,而今夜,这莲香却为自己的女儿添上了几抺妖邪之气。
朱长青站在众多家丁当中看着那被绑在中间的丑娃莲生,她身下己经架了柴禾,先前被他花重金请来的道士正执着一只火把站在她身旁,起先那道士还思考犹豫了半天,说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伤天害理之事,后来他又应他只要事成之后,便再给他一百两银子,道士便把心一横,跟他进了宋府,演出了一场精彩的诛妖大戏。
火星一起,燃起的大火里是一张哀伤、无望的小脸,她挣扎都未挣扎一下的死死望着要将自己烧死的亲爹,竟让朱长青感觉她的眼神透过前面的宋鸿才直直打在自己身上,大夫人撕人心肺的叫喊声传来,更让他有种心虚负罪感,悄悄转身,没人发现这喧闹的时刻少了一个人……
直到奔到村边树林的一条小河边,终于不再闻到那风中的莲花香,朱长青才喘着气息靠在一棵树干上,头脑呈现短暂的晕沉,他以为是跑得太急所至,走至小河边掬了把水扬向脸庞,感觉好了不少,直起身子,一阵悉悉索索的交谈声传进耳里,他心下一骇,以为是道士坏了事,把自己招了出来,忙向林间深处奔去,由于太慌乱,竟未发现自己是向着那交谈声的来源处跑去,直到近了,那两道声音越来越清晰,他才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
“二子,你的药吃了没?听说己经点火了。”
正想回身逃命的朱长青因这句话停下脚步,听这男子的声音不像本地人,压下心底的恐惧,他蹲下身子,就着月光,拉开面前一株矮丛的枝干向不远处抻望。
一个蹲在地上好像大便样的麻杆男人挥挥手,这时候传来一声拉稀的声音。
“娘的!”先前那个说话的粗狂声又响,一个高大的汗子捂住口鼻低声咒骂,“要死了你!我先回去找头儿了,你自己慢慢拉,记得快把药吃了,头儿说慑香最容易传味,一会儿就传遍了宋家村周围,快点吃,我可不想砍了野性大发的自家兄弟。”
“别,别走,我马上就好了。”大便的男人面上露出一丝不自在,他们是打村刧舍的盗匪,坏事做多了,难免怕什么鬼神之类,忙找了木棍擦了擦屁股站起身,跨出一步,一颗小药丸便掉到刚拉出的屎堆之上。
“滚球的!还好老子多备了颗解药。”说着,麻杆男人从自己怀里取出一颗药丸,怕一不小心又弄丢解药,当下便吞了它。
壮汗早己等得不耐烦,今夜的风吹得让人心底发毛,急声又催促道:“二子,快点,那慑神香也该起作用了。”
二子皮笑道:“又不是没干过这种勾当,瞧黑哥你这股猴劲!咱头儿花了不少银两从番外弄来的慑神香可以让闻者失了心性,自相残杀,现下可能那绑在柴里的香棍己经发挥了作用,你去了也只是看见一片残尸。”
矮丛后的朱长青听到此时己是一身的冷汗,拿着袖口去擦着,目光紧紧盯着那两个男人,希望他们快些离去,那个瘦男人把像把颗解药掉到地上了,来不及去思考宋家村七十多口子人,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娘的,你再磨蹭,老子切了你!快走,说不定捞一两个活口解解馋。”
“好了,好了,这就走,真是的,也不怕得报应。”麻杆男说着,与壮汗消失在林间一隅。
朱长青连滚带爬的冲向刚刚两个人站立的位置,一双眼在月光下费力的寻找着,显是觉得不够,一双手探在地上乱摸起来,摸到一团粘稠,粘稠中似乎有颗圆润的小球状物体,不及多想,送进口中……
朱长青颤抖着身子躲在林间,几乎可以听到村里传出来的惨叫声,口渴难耐,他返回河边捧了口水,还未喝下,便耳尖的听到风声,脚下一个不稳,便滑进了河中……
河水的水流有点急,本想游上岸的朱长青在听到道士疯狂的叫喊后,定了定心神,沉入水中,他父上几辈出身渔农,水性自是极好,一个黑影被压下水,他由着道士的喊叫可以分辨出这个黑影便是大小姐的头颅。
“哈哈,看你还不死!疯婆子,你追不上贫道,追不上!淹死你,淹死你!你死了,我就有好多好多金子。”呜呜的哭起来,“我那混蛋的爹娘,自小便将我送入道门,未享过一天福气……”突然道士惨叫一声。
又一团黑影垂入水中,周身开始弥出腥气。
“女儿,我女儿呢?我女儿呢?”赵素颜抛下手中的菜刀,将道士的尸体翻到一边,两只手不断地在水中打捞着,可任她怎么捞,也捞不到女儿那细小的身躯。
朱长青一惊,刚才被河水中那股血腥味给怔住了,莲生早就顺着水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