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察觉到万厉鸿的异样,他先是蹙眉不语,接着又眉头舒展,轻声道:“丞相,您一定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过巧合了,对么?”
万厉鸿眼中流转过一抹赞赏,“没错,你我都知,这苍遗大陆有且唯一有的海,就只有那个苍遗海,苍遗海虽然不算大,可也绝不能算小,海上波涛诡谲,一个死尸浮浮沉沉,显然他至少死了七天不止。”
“为什么一个死了这么久的尸体,偏偏在我寻转苍遗海的时候,让我发现了,是么?”暗夜将万厉鸿口中未说的担忧,率先挑明,“暗夜也在想,到底是谁在暗中帮衬我……丞相大人应该知道,我的身手虽然不差,可要杀三清,显然还不太够手。”
“确实,这就是我费解的地方,是谁杀了三清,又给了你这个便利呢?”
暗夜失笑。“丞相大人何必杞人忧天?我想既然这人是有意要等我,却又不露面,想来他一定熟悉丞相你,而且我在苍遗海海边整整蹲守了三天三夜,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大概对方也算到了我会这么做。”
“丞相大人不用想那么多了,他就仅仅是一个死人,你能用上,那自然也算是物尽其用,如若有人暗中捣鬼,想必也会冲我暗夜而来,不会连累丞相大人你一分一毫,所以……想不清楚的事情,就先不要想了,我家主子,可还等着您去救呢!”
万厉鸿听了暗夜这样一番话之后,果然内心纾解不少,可他活到现在,能够一直在万国朝堂之上,被人尊称一声万丞相,心思缜密,谋策严谨,自是不用多说。
“也好,这料拿来之后,我也不能立刻用,放缓的这几天,你正好在暗中注意一下动静,如若真的有人发难,大不了我们还给他就是。”
暗夜不再言语,算是默认了万厉鸿的说辞,拱手一拜便退出暗室。
直到暗室之中只留下了万厉鸿一个人,他才再次忍不住蹲身,细细的摸索着三清的尸体,眼中燃烧出两簇兴奋的火苗……
珠珠结束了一天的婚礼大典,回到未央宫时,早已累的虚脱,揉了揉酸乏的颈项,还没揉到三下,便被另一双大掌接替。
“累了?”一双红眸带着少有的笑意,宠溺的看着眼前的珠珠,虽未多言,可情意已现。
珠珠整个人一怔,她以为这人会是皇甫轩,可开口的清冷,才让她意识到,来者是郎烬寒。
猛的回身,郎烬寒猝不及防,本要继续为她揉按的双手,就这样尴尬的停留在半空。“怎么了?不是累了么?”
珠珠看他的眼神,深沉如海,又似泼墨,浓郁的好似一副晕不开的水墨画,连一丝留白的空隙,都没有为自己留下。
满满的画卷,都是他。
“你怎么来了?你是要害我落得个声名扫地的下场么?”
郎烬寒低低一笑,“今天是你我二人的洞房花烛,我是新郎,与你洞房,天经地义。”
房内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刺目的红,暖暖红烛,低落的烛泪,在案几上形成一座像小丘一样的泪山,珠珠突然低笑出声,只觉得讽刺又诡异。
猛然贴近郎烬寒,她以为他会下意识的往后躲,可是他没有,于是乎她就这样主动的“投怀送抱”跌进了他的怀里。这样的发现,让珠珠有些心慌,心里不禁悄声反问自己,他是在逗弄她,还是来真的?
注视着他的双眼,珠珠的声音,虚幻的有些不真实,“你……是认真的?”
郎烬寒却没有给予她正面回答,淡笑反问道:“你说呢?”
这样的戏笑,珠珠太清楚不过,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她不求他会对自己说出那些虚无缥缈的山盟海誓,她只求他能有一说一,给她一个明白,还她一份坦然。
就像她曾经那样炙热而明艳的追寻着他,不求他心似她心,但求有份踪影,可以让她寻见。
“我累了,你回去吧,告诉风涯,我很好。”珠珠别开眼,不再去看郎烬寒满是深意的目光,她不想再去费心的揣测他的心意究竟为何,她只想快快结束在良国的这些是是非非,早日回到她心冀的云澈城。
郎烬寒倏然出手,扳住她的脸颊,不让她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珠珠,我说过,这是属于我们的洞房,你……怎么忍心独放我一人?”
珠珠闭起双眸,有些暴躁的甩开他的禁锢,厉声道:“郎烬寒!你到底要说什么?你要怎么样?”
“我要这样……”不待珠珠反应,郎烬寒火热的薄唇,已经霸道的贴上她有些润凉的柔嫩,肆意的啃咬,好似在惩罚她对自己的中伤,珠珠没有闪躲,甚至连推开他这样的动作,她都觉得多余。
朱珠珠,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现在强装出的无奈,又是给谁看?摸着心口问问你自己的真心想法,你的期待不就是这样么?
郎烬寒捧着她的小脸,将自己全部的压抑,统统宣泄在这张让他爱不释口的蜜唇,只要一想到她白天跟皇甫轩拜堂,他的心里就好似针扎,疼的死不了人,却会一直往骨髓里钻。
“唔……”珠珠本以为,自己坚冷的心,不会再被他左右,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对他动心、动情,可此时内心更深层次的渴望,又是在为哪般?
朱珠珠,你无可救药了!
感受到怀中女人的身体软化,郎烬寒压着她的唇,充满魅惑般的低语道:“珠珠,承认吧,你的身体比你的心,更忠于自己的想法。她知道要什么,而你却总是撒谎,对我……也对你自己……”
“你、你胡说……”珠珠此时慌乱又羞愤!她现在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朱珠珠了,她是皇甫轩的夫人,是这大良未来的皇后,虽然今日因为婚礼还差个祭祖仪式的环节,因此皇甫轩不得与她同房,可是背着正牌夫君,跟别的男人在洞房里做这样的事情,她还不算淫乱?
呵,恐怕以后她在良国百姓的心里,不仅残暴凶狠,恐怕还要落得个水性杨花之名吧?
“专心点,不要想其他的,你有我……懂?”郎烬寒狠咬了一下珠珠的下唇,一丝鲜红,从她的唇际流出,沾染了他,也让她自己品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腥咸。
“郎烬寒,我追不动了,也不会再像曾经那样对你百般要求,放了我,不好么?”
“不好,珠珠……如果你累了,那么这次换我追你……”
珠珠的瞳孔蓦地圆睁,她、她是不是听错了?
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问郎烬寒,“你、你说什么?”
“我说,换我来追你。”捉下她掩唇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柔柔一吻,“不要拒绝我,你可以站在原地,停滞不前,但是你不能拒绝我向你走去。”
珠珠不想说什么,确切说是她真的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这些在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场景,她每次都催眠自己,梦……终究是反的。
可这次,他竟然对自己这样说?为什么?这是他的阴谋,还是他终于良心发现?
“别哭……”郎烬寒无奈的笑了,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他一直都怀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可现在看到了珠珠,终于恍然大悟: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郎烬寒抱起珠珠,缓缓向着床榻走去,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也希望,会是最后一个。虽然她的心里对万玉衡仍旧放不下,可那又怎样?终究要陪伴她一辈子的人,是他郎烬寒……
“你、你干什么?”珠珠捉着他的衣襟,怯怯的问道,她在心里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朱珠珠露出你的本性,别搞得这么欲拒还迎,让人恶心!
郎烬寒只是微微一笑,却并不言语,吹熄了屋内的红烛,他要让这个洞房花烛,变得名符其实。
“你、你怎么吹蜡了?这是不允许的……”
“你喜欢点灯做?”郎烬寒促狭的一问,“我是不介意的,不知道你……”
“算了,灭灯灭灯,本宫喜欢摸黑……”
芙蓉帐,软玉温香;良宵度,鹣鲽情长……情深深,深几许,半梦半醒半生缘……
珠珠感受着身上男人的重量,他有力的心跳,那么炙烈的鼓动在自己的耳旁,这是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能够与他这般如此亲密,可惜……心境的不同,连带着本该涌起的欢愉,也被一抹苦涩替代。
不知怎么的,珠珠突然想到了一句话,终是意难平。不禁蹙眉在心底反问自己,这句话的前一句是什么?曾经她在戏文里听过,那长长的冗念之词,她记不清了,却对这句话刻苦铭心。
郎烬寒在她的耳边低吼,宣泄着内心的渴望,可珠珠却在心里思忖着,终是眉头一松,她蓦然想起,那句完整的戏文:虽是齐眉举案,终是意难平……
郎烬寒伏在她的胸口呼吸,他释放出全部的火热,却不知她的感受如何。想来是不满意?因为她的心跳,平静的没有一丝急促。
“虽是同床共枕,终是爱难生……”珠珠轻轻的摩挲着郎烬寒俊朗的五官,幽幽的开口,好似再说这一个好长的梦,只是这次梦的温度,不再冰凉,可她的心,却再也不若曾经那般悸动和心驰神往……
翌日清晨,珠珠在一阵微痒刺痛中苏醒。眼珠转了转,终于好似一只初次振翅欲飞的蝴蝶般,翩跹张开,却被脸颊处的异样感扰乱了心神。
“醒了?”郎烬寒用略长胡茬的下颌,摩挲着珠珠的柔肤,珠珠微微叹气,她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竟然是他在捣鬼。
微微将他的头推开,珠珠的心里有些慌乱和烦躁。她未着寸缕,光滑的身子感受着他的火热和坚硬,男性的胸膛,熨烫着她的胸口,本该让她情动的时刻,却总是被一根无影的线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