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正香,忽觉得有人碰了我一下,我费力地睁开眼睛,见带着迷人笑容的空中小姐正微曲着身子,见我醒来,她温柔地说:“小姐,请把小窗板打开,飞机马上要着陆了。”
一听到飞机要着陆了,我兴奋地拉开小窗板,伸了伸懒腰,看着窗外的朵朵白云,仿佛伸手就能抓住一样,心里抖然升起一种亲切之感,北京的白云就是比纽约的更白更密。
走出闸口,远远地见大哥正抱着刚满两岁的侄子向我挥手,大嫂站在旁边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袋子,我飞跑过去,宏利在后面喊道:“慢点儿,小心孩子。”
大嫂也跑过来迎住我,我看着她手里的袋子,焦急地问道:“带来了吗?”
大嫂笑着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说:“半年多没见,倒一句也没提想我们,开口就要烤鸭,还迫不及待地让我们给带到机场,你大哥放下电话,半刻也不敢停就去了买了五只,都当妈了,还这么嘴馋,小心让孩子们看到,跟你抢嘴。”
我打开袋子,撕下一个鸭腿,狠狠咬了一口,却含在嘴里不想往下咽,想让那鸭子的香味好好地停留久一些,终于将一只鸭腿咽进肚子,我把它丢进垃圾桶,擦了擦手,才想起过去看已经两岁的侄儿,侄儿看到我过去,大叫了一声:“怕怕。”把头藏到大哥的肩头上。
大嫂笑着走过去,接过孩子,孩子从大哥肩头抬起身子的时候,怯怯地看了我一眼,看我看他,眼睛赶紧转到别处,大哥捏着儿子的小手,脸上带着喜爱的神情,他笑着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转头正看到宏利气喘喘吁吁地跑过来,宏利看到大哥大嫂笑着打招呼,然后带着一副无奈的表情说:“刚看到大哥大嫂的影子,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也不知道爱惜身子。”
大嫂含笑上下打量着我说:“怪不得一直念叨着馋烤鸭,是因为别人想了。刚生了两个,这回是几个,即使是一个,两年不到生三个,也够让人惊憾的。多亏孩子是给美国生的,否则将给我们国家造成多大的负担?”
我笑着说:“宏利给我订了八个任务,好歹让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降成五个,早晚得完成,还不如快些,以后就不用有负担了。”
宏利笑着接道:“我故意把指标订高了,知道她爱讨价还价,如果我开始就说五个,说不定她能降成三个,这样她还振振有词地跟我说,她不适应在美国居住,孩子们虽是美国生,必将在中国长大,中国的政策是一对夫妇一个孩,她第一胎生两个,已经算超额完成任务了。”
大哥问我们:“电话里不是说把孩子们带回来了吗?怎么只见你们两个出来。孩子们呢?”
经大哥一提醒我们才想起孩子还没出来,回头一看,闸口已经关闭了,我焦急地看了一眼宏利,宏利笑着安慰我说:“我们是从贵宾通道出来的,说不定他们走了另一条通道,一会儿找不到我们,秦朗、骆之冰会联系我们的。”说着拉着我的手,和大哥大嫂一起向外走去。
出了机场大厅,听到有人叫我们,一抬头见刘嫂和芳草姐一人手里抱个孩子向我们招手,看到我们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说:“我们还以为走散了,秦先生和骆先生取行李都出来了,还没看见你们的影儿?”
大哥大嫂忙凑过去看孩子,两岁的侄儿这会儿也不怕我了,跟着左一眼右一眼地看着,忽然瞪起水灵灵的眼睛说道:“他们一样。”
大哥也笑着问:“不是龙凤胎吗?怎么长得一模一样,看起来倒取了你们俩的优点,像宏利的五官,像你的皮肤白皙。”
大嫂也说:“长大了说不定要迷倒多少人了?取名字了吗?”
宏利说:“还没有,取了几个瑶池都不同意,嫌孩子的名字是生僻字。”
我看着熟睡中孩子们的笑脸,不禁让我想起了前世的儿女永璐与云静,和他们一样的模样,我却不想和他们一样的命运,即使王子公主又如何,终逃不出少年夭折的命运。而宏利给男孩取的名字恰也是永璐,当时竟让我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抱着孩子只想哭。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上了车,一路上都是闷闷的,望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心里抖然浮上一层忧伤,低下头把唇轻轻地压在他的鼻子上,带着淡淡的奶香,可能是他感到不舒服,身子动了动,小嘴张开咬住了我,痒痒的。
宏利不喜欢我亲近孩子,说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忧大于乐,他伸手抱过孩子,顺手拍了拍,孩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怕打扰大哥开车,我问坐在副驾驶上的大嫂:“听说陆正要结婚了?原以为他会和周亚露是一对,没想到终究还是错过了。”
大嫂回过头说:“都说女人的心是海底针,陆正的心却比海底针更难让人琢磨,前两年你大哥的朋友们给他介绍的对象,像花一样的,他也不肯多看一眼,冷冰冰地直接拒绝,近年来却突然央求大家给他做媒,刘大伟给他介绍大学刚毕业的表妹,只见了两面就嚷嚷着要订婚,结果一拖再拖婚没订,竟传出要结婚了。他和周亚露我和你大哥原来就没看好,两个人性格都太傲,谁也放不开脸说喜欢谁,随着时间的流逝,感情若有若无间也就淡了。”
赵宏利移开看孩子的眼神,抬起头说:“你们不提我倒忘了,周亚露两个月前向我递了辞呈,说要去法国留学。因想着公司的业务一时半会儿离不了她,我就挽联留她让再多帮我半年,再不找人,恐怕要耽误她了。”
车一拐上了大道,看着路两旁飞驰而过的高楼大厦,想起那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短短两年时间不到,就要各奔东西了。
我问大嫂:“上次给嵩云打电话,嵩云说罗马期要她和他回南方老家,否则就分手。”
大嫂说:“她和罗马斯处了七年,终还是没逃过七年之痒,你刚走没多久他们就分了,罗马斯做得也够绝的,刚离开她,就娶了同办公室的一个女孩,这会儿也不提回南方了,竟在北京租房子过起日子来。前两天,在天利大厦看到嵩云竟比原来还要漂亮,跟我说罗马斯结婚的时候,她还跑去随礼了,大方地祝福他们,倒让罗马斯后悔不迭,隔三差五地给嵩云打电话,想跟她复合,嵩云被他缠急了,急忙忙地找了个医生男朋友,没想到这个医生不仅相貌堂堂,通情达理,还是一个高干子弟,算来嵩云也是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