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坐在宽敞的总裁办公室里,对面的人难得穿着深色的小西服,眼睛却是盯着手里的那份辞呈,好半天才开口:“你…….要辞职?”
“是啊,”她笑得落寞,不过只一瞬眼神又明亮起来,“我本来也是因为云翾才来的,你大哥既然已经不在公司了,我留着也没有意思。”
“可是大哥还是公司董事,他只是暂时将我公司的事交给我,他还会回来的。”樊云霏虽然不喜欢秦怀,但是她不愿意就这样失去一个人才。
秦怀淡淡的笑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说:“云霏,那你就当我是放长假,销假的日期就是你哥回来上班的那一天,怎么样?”
她说得这样直接,倒是让人无从劝起,她对樊云翾的感情樊云霏并不是不知道,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她的辞呈收进抽屉。
秦怀看到她的动作满意的笑了,“我当你是答应了,手头的工作我已经都交代好了,你不会担心。”
“你做事我放心。”
“那好,我走了!”秦怀说着推开站起来,她随手拨了拨及腰的长发,淡淡的跟她道别:“云霏,再见了!”
樊云霏看着她走到门口,忍不住问她,“小怀!”
她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她,听到她这一声小怀,秦怀倒是有些不自在了,笑着转过身看着她,“怎么了?”
“你有什么打算?”
“还没有想好,”秦怀挑了挑眉,这样子的她才是众人所熟悉的,自信优雅,“也许会四处看看,也许会回去帮我爸爸。”
樊云霏瞧了她一会儿,犹豫不决的开口:“你……会去找我哥么?”
秦怀像是在想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说:“他现在这样挺好的,他那个人以前总把自己绷得紧紧的,如今倒是可以过一些轻松的日子了,只是你就要辛苦些。”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看了对方几秒,最后还是秦怀先反应过来,对着樊云霏挥挥手离开了这一间有太多樊云翾气息的房间,
走出写字楼,秦怀站在公司门口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澄如镜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安静的不掺杂一丝杂质,这样的天空和一个月前巴黎的天空一模一样,只是这座城市没有那个人。
一个月前,她带着复杂的心情在巴黎的街头找到了樊云翾。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西装革履,即使在疲累也让人觉得精神翼翼,而眼前的他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穿着黑色的尼大衣,脖子里带着灰色的围脖,他的面前支着画板,面对着庄严的巴黎圣母院,他手里的碳素笔沙沙的画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樊云翾,他的眼神单纯而专注,仿佛是这巴黎街头再平常不过的街头画家。他画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知道他收起画板才发现不远处的她,那一刻他对着她笑了一下,那个秋日午后的微笑在以后的岁月里一直深深的刻在秦怀的心里。
她慢慢的走过去,笑着问他:“什么时候学的素描,我竟然都不知道你还会画画,难怪当时设计婚戒的时候我只是简单的说了些要领你就明白了,原来是有基础的!”
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可是樊云翾的表情并没有不自然,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怎么来了?”
“我的老板都不务正业了,我就趁着这个机会偷懒不行么?”
“当然可以,难得在这里遇到你,走吧,带你在这里逛逛!”
那个下午他跟她走过了很多地方,其实巴黎她比他还熟悉,但她私心里也想要跟他就这样呆着,单纯自在,没有负担。她走在他的身边,听着他滔滔不绝的介绍各种景点,可她还是注意到了,他的手里之中紧紧的握着他的画板,仿佛那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他们逛了一整天,最后樊云翾还绅士的送她回了酒店,可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他这样的表现太正常了,正常的让她觉得不正常,所以她又悄悄的跟着他出了酒店。
秦怀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樊云翾竟然一个人去了酒吧。昏暗的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让她不禁皱了皱眉,他有轻微的洁癖,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从来不会踏足。
最后她是在酒吧的角落里找到他的,他的桌上开了一瓶XO,她从进门到找到他不会短短十几分钟,那瓶酒却快要见底了。她伸手夺过酒瓶,狠狠的放在桌上,“樊云翾,你疯了!”
樊云翾抬眼瞧了她两秒,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接着又拿起酒瓶喝了起来,他喝的急,一旁的秦怀看得着急。
“云翾,你够了,你就算喝死在这里也没有用!”
“放心吧,我没想喝死在这里,”他冲着她笑了一下,那表情哪里还有先前的潇洒,整张脸上写满了落寞,他说:“我只想喝醉了,只有喝醉了我才睡得着……”
秦怀看着他的模样,一颗心纠成了一团,她犹豫里两秒,一抬手狠狠的扇在了他脸上,“樊云翾,你清醒点,你就算喝死了她也不会回来,她看到你这个样子,甚至不会在你梦里出现!”
“我不需要梦到她。”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的说:“她一直我在这里。”
秦怀一怔,一股子凉意从脚底慢慢的往上升,冻得她全身都哆嗦起来,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冷的说:“那你现在这个样子做给谁看!”
樊云翾只是摇摇头,他将剩下的酒一口气喝完,歪歪斜斜的站起身来,“小怀,你不知道,我每天都睡不着,只有喝醉了,我才能睡着……”
这样无助落寞的樊云翾让秦怀心疼,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无论她做什么,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晚上,樊云翾喝得烂醉如泥,她不知道他住哪里,只能将他带回酒店。她就坐在那里看了他整整一晚上,她想,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潇洒的放弃他,可是没想到,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心疼。
她坐在那里看着天色渐渐泛白,终于还是收拾里东西离开,临走的时候她带走了他画板里的一副画。
秦怀坐在飞机上,缓缓的打开那副画。画里的背景是庄严的巴黎圣母院,在这座百年教堂的前面站着一个东方女子。画里的女子笑得灿烂,仿佛活生生的站在眼前,她想樊云翾一定在脑海里画了很多遍,不然怎么可能画得这样逼真呢?
这副画的右下角写了一段话,秦怀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那是樊云翾潇洒的字体,他这样写道:
如果在天堂遇见我,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如果在天堂遇见我,你还会不会和过去一样爱我?
如果在天堂遇见你,你还会不会记得我曾经答应要带你走遍天涯。
如果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只要我好记得你就好。
天堂里没有眼泪,没有疾病,没有悲伤,只有欢笑。
我会找到你,找到我们的孩子,
然后告诉你,你们是我最爱的人。
秦怀仰望着天空,慢慢的落下泪来,她勾了勾嘴角,渐渐笑开。直到这一刻她终是看得透彻,这世上有一种人的爱是很少的,一辈子只够爱一个。樊云翾带着属于离歌的爱走遍天涯,那份爱不会因为任何事物而改变,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