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轻尘独自卧在冰冷的床榻上,夜不能寐。
这里是打扫御花园的宫女们共同的住所,一张大大的通铺,睡了十多个宫女,其他人都已经睡得死熟,只有她,手中紧紧攥着那两块碎玉,想起白天时萧逸的眼神。
不知为何,她似乎越来越没办法将萧逸与那人联系在一起了,尽管他的关怀,他的担忧都是毫不掩饰的,可是若然他是那人,为何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却始终没有再来看她一次?
于是,她几乎不可控制的将那人和萧逸分来来,在这样难寐的夜晚,握着破碎的玉坠,独独的想念那个人,那个曾经在最苦困的时候给了她所有慰藉的人。
第二日一早起身,她便接到了自己该做的差事,打扫御花园主干道上的落叶。她从未做过这样的粗活,难免吃力,那大大的笤帚挥了几下,便已经是气喘吁吁。
偏生这时,那监管众人的金嬷嬷正走了过来,眼见她这样,手中的鞭子立刻毫不犹豫的就挥了过去,便咒骂道:“瞧你那有气无力的模样!还当自己是主子呢?”
那道鞭重重落在轻尘肩上,她禁不住身子一闪,差点跌倒,手中的笤帚朝着金嬷嬷的方向倒过去。那金嬷嬷见状,更是破口大骂:“你还不服?”说罢,又是一鞭子抽过去。
轻尘只觉肩上再一次掠过那火烧一般的疼痛,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却咬了牙抬头看着金嬷嬷:“老厌物,我不管你今日是受谁指使,总之你打我一鞭,我必定十倍奉还!反正我与这皇宫八字命理不合,迟早是个死人,也用不着怕你!”
话音刚落,却见那金嬷嬷不知被谁往后一拉,竟生生的跌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轻尘这时方才看到,竟是楚瑾瑜站在那里!全身所有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她努力朝他笑了笑,想要站起身来,肩上的疼痛却让她止不住的吸气。
“妹妹。”楚瑾瑜见状,忙上前将她抱起,放到一旁的一个石头上,见她肩上两道血痕,又气又心疼,紧紧握了拳,又展开来捧住她的脸:“你怎么这么傻?当日我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轻尘倏地掉下泪来,“我做不到,我恨这座皇宫,我恨他……”
“他……”楚瑾瑜心中一紧,“他对你做了什么?”
轻尘始终不愿意去回想那个夜晚,只是摇头。楚瑾瑜见状,倏地明白了几分,心中如苦瓶骤然翻倒,连喉头都是苦涩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伸手将她拉近自己怀中。心中纵有千千万万的悔恨,却只因为她早已放开了他而无从诉说。
轻尘靠着他,默默无言的哭了一阵,拭去眼泪,忽又想起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上……”楚瑾瑜口中刚吐出这两个字,轻尘脸色立刻就一变,他忙的改了口:“南越国使臣来访,为半月以后太后寿辰贺寿,水榭亭中设了小宴,我从那边过来的。”
而此时身在此处的楚瑾瑜,自是不知那水榭亭中发生了什么事——
一幅画卷在皇帝眼前展开来,他嘴角的笑意忽而一凝,随即变得讳莫如深起来,抬头道:“纪大人这是何意?”
“回皇上,”那南越使臣躬身道,“这便是敝国二皇子害病无法亲自入宫向皇上请安的原因。刚入京城地界,我等便拾得这幅画,不想二皇子日夜相对,竟对画中女子动了真情,以致相思成病。照画中女子装束,应该是贵国京中女子,因此鄙人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皇上能帮助我家二皇子寻得此女,从此之后两国交好,必定再无征战。”
皇帝身后的吴永连一时好奇,伸长了脖子往画上之人看去,却霎时间瞠目结舌,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翻身后内监捧上的酒。
“咦,吴公公似是识得此女?”南越使臣见吴永连的反应,忍不住开口道。
吴永连额上冷汗涔涔,胆战心惊的朝皇帝面上看了一眼,正不知该如何回答之际,皇帝已经冷冷开了口:“好个不识礼数的奴才,去掖庭领二十杖!”
吴永连禁不住暗暗叫苦,却只能跪下来:“奴才遵命,奴才谢皇上恩典。”说罢再不敢在此处停留,逃也似的朝掖庭方向赶去。
皇帝这时方才恢复了笑意,再次往那画上瞥了一眼:“贵国二皇子对此画甚是爱惜吧?却不知是在哪里拾得这幅画?”
南越使臣刚从吴永连一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呵呵一笑:“回皇上,说来也是缘分,那日我们的马车刚驶入城内,这幅画突然从天而降,砸在我们的马车上。二皇子只是一见,就已经放不开手了。”
“二皇子倒是有心之人。”皇帝笑言,饮下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淡淡笑道,“纪大人请放心,此女既是二皇子制定想要,那么朕必定全力为二皇子找寻,想来,该是一桩好姻缘。”
那纪大人顿时大喜过望:“臣代二皇子谢过皇上,多谢皇上大恩。”
皇帝微笑着再次饮下一杯酒,淡淡往周围一寻,不见楚瑾瑜,嘴角笑意却更浓,眼神却逐渐变得幽深起来。
“方才酒宴间,不知楚卿去了哪里?”待回到了金銮殿中,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