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哪个安将军?”
“是子陌将军。”
“子陌?”轻尘心中先是一惊,随即喜不自禁,“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轻尘匆匆随着吴永连来到了御书房中,果见安子陌正在其间来来回回的走动,一身铠甲还来不及卸下,风尘仆仆的模样。
猛然间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来,一见轻尘,眼中似有什么东西闪过,迎上前来:“尘儿。”又将轻尘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微微舒展了紧紧拧着的眉:“你还好吗?”
轻尘看着他,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不消片刻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安子陌顿时慌了神,从她手中接过绢子想让为她擦泪,又始终觉得于礼不合,一时间只能尴尬的站着:“尘儿,你不要哭,会好起来,一切都会没事的。”
轻尘本也不欲表现得这样软弱,可是成日在这人心惶惶的宫廷之中,无法对谁敞开心胸去信任,也只有如今,见了他,曾经扶持着她经过四年的他,才没能忍住。
轻尘拭去眼泪,苦笑:“子陌,对不住,我不该哭的。”语罢,终于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你不是在前线吗?为何会回了京城?”
安子陌依旧拧着眉头:“听闻你和皇上遭逢大火,我实在放心不下,如今这京城,这皇宫亦是个是非之地,所以我才让父亲顶替了我,自己连夜赶回来看看你……”
轻尘点了点头,忽又紧张起来:“那萧逸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安子陌神色凝重,“我也不知是为何,如果他乘胜追击,定然可以度过旻江,可是他却就此打住了……萧逸野心极大,不可能只想划江而治这么简单,然而他的心思,确实不是常人能摸得透的。”
闻言,轻尘禁不住怔住了,伸出手来,按着发凉的胸口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怕他这样子一停,背后是更大的野心和阴谋吧?”
安子陌没有作声,但心里却是赞同她的意见的,顿了半晌之后方才又道:“你没事便好,那皇上呢?我听说他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轻尘心猛然一缩,脸色变得惨白起来,眼睛禁不住又开始发胀,终究还是忍住了:“没醒……那些人都只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我……”
“别怕。”安子陌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握住了她,强笑道:“皇上是福泽深厚之人,况且,有人在等着他,他会醒来的。”
听了他的话,轻尘禁不住又要哭出来。他懂她,四年的相处,安子陌其实懂极了她。
轻尘忍不住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子陌,我好累,我从未觉得这样累过……他总也不醒,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尘儿,你可以的。”安子陌忽然唤她,“如今朝政不稳,皇上又这样,朝中必定要有人做主才行。”
轻尘一怔,抬起头来,许久之后方才明白了什么:“你是说,瑾瑜?”
“进宫之前,我先去看了看瑾瑜。他日夜为了楚大人奔走,可是都无果,再加上嫂夫人又临盆在即,他一副无暇分身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安子陌顿了顿,没有往下说,话锋一转道,“近年来,他越发固执,我劝他,他不肯听,尘儿,唯有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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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以后,轻尘终于下定决心随安子陌出宫去寻楚瑾瑜,为了萧晟,为了萧晟的朝廷,求他这个当朝的丞相入主动荡不堪的朝政。
轻尘本以为他们要去的是尚书府,却不曾想,马车竟然来到了城郊,在一户看似普通的人家门口停了下来。
轻尘迟疑着下了马车,看向安子陌:“这里?”
安子陌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是这里,你随我进去。”
轻尘心中不免疑惑,却还是跟着他走进了那座小院内,不想刚刚进了院门,便看见楚瑾瑜独坐于花阴架下的石桌旁饮酒的身影。
他背对着轻尘和安子陌,所以并未看见他们。却是安子陌先唤了一声:“瑾瑜。”
楚瑾瑜的身形分明一僵,却没有转身,在清晨异常安静的庭院之中,轻尘分明听见他似乎发出一声冷笑:“子陌莫非有兴致在这一大早便陪我饮酒?”
安子陌刚想上前,轻尘却蓦地拉住了他的袖口,自己缓步上前,直至站到了楚瑾瑜身后:“这一杯水酒,我陪你饮吧。”
楚瑾瑜微一顿,眸光之中分明闪过一丝剧痛,却依旧不曾回头,只是暗自捏紧了手中的酒杯,嘴角勾起一丝淡漠的笑意:“怎敢劳皇贵妃大驾?”
一句话,轻尘苦忍了多时的眼泪竟就那样落下来,沾湿了脸庞,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忍不住伸手捏紧了自己的衣角,克制了许久,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点:“我们自小一处长大的情谊,竟换得你今日这一句,也罢……”
轻尘迅速转过身,走向安子陌,然而刚走出几步,便已然听见身后传来衣衫悉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