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是他再度出征南越的日子。彼时,南越为了求得一线生机而送过来灵芸公主已经被贬去了军中的浆洗房,做着最低下的活,没有对两国的交战起到一丝缓解的作用。
一早,轻尘便帮着他穿上银甲,整理了许久,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给你的那个平安荷包呢?”
皇帝轻轻一笑,从先前所换的衣服里取出那个荷包:“在这里。你亲手绣的,我可一直都随身带着。”
轻尘接了过来,替他放进铠甲胸前的位置,手放在上面良久方才松开了,抬头冲着他淡淡一笑:“平安归来。”
他看着她,突然一把勾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带进自己怀中,低头印上她的唇,长久的一番唇舌纠缠之后方才松开来,将她紧紧抱住,叹道:“怎么办?真想随时随地将你带在身边……这一走便是好几日,我怕自己会疯,只可惜是不能的……”
因着先前的那番纠缠,轻尘呼吸尚有些紊乱,靠在他怀中:“既是知道不可能,还说这些胡话……外间的将士们可都等着你。”
他还是紧紧地抱着她,良久之后方才道:“我将安子陌留在军中,以便照料你。”
“你将他留在这里,那战场上怎么办?”轻尘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但还是禁不住开口问了一声。
“我会带瑾瑜一起去战场,其实他排兵布阵的能力亦与子陌相当,只是素日里心皆放在了文墨之上。今次我便给他机会,让他一展自己的才能。”
轻尘淡淡一笑。她怎会不知他的心思?于情于理,他应该带走的人都是安子陌,而留下的楚瑾瑜,但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不过是怕她与楚瑾瑜之间再有什么纠葛。她也不点破,抿嘴笑道:“既如此,他那一身惊天的本领只怕是藏不住。不过,先出头的椽子先烂,他家中还有娇妻,你可不能让他出了什么事。”
皇帝心中一喜,低头看看她,又将她抱得更紧:“他家中有娇妻,我又何尝没有?你放心,此役必定大捷,所有人都会好生回来。
大军很快浩浩荡荡的启程,轻尘躲在帐内,隔着帘子看着,直到大军远去了,良久之后方才回到帐中,在榻上坐了下来,默默地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那小丫鬟先前得了皇帝的嘱咐,此时见轻尘这般模样,忙上前到:“娘娘要看书吗?奴婢去给娘娘找来。”
轻尘怔怔的出神,良久方才回过神来,淡淡应了一声,道:“不必了。”说罢,她进了里间,复又拣起先前未做完的女红,一针一线的绣了起来。
到了晚间的时候,忽然听见帐外传来通报的声音:“皇贵妃,安将军求见。”
轻尘做针线做到手疼,听见通传便站起身走到了外间,刚好安子陌打起帘子走进来,手中捧了一叠不知名的果子。他只是看了轻尘一眼,便又极快的低下头去,低声道:“臣听说今日娘娘胃口不佳,午膳也没怎么用,想来是这南方偏远之地让娘娘不适应,也没什么好东西供娘娘享用。这是军中兄弟们惯常摘食的果子,倒是酸甜可口,请娘娘享用。”
轻尘素来不是娇惯挑食之人,可是近来确是觉得食物越来越难以下咽,此时见了新鲜的果子,倒也不免动了心思,上前取了一个,刚欲刚入口中尝试,却见那小丫鬟立刻吓得变了脸色,大喊道:“娘娘先别吃,奴婢为娘娘试试。”
安子陌微一怔,随即尴尬的笑了笑,却也不以为怪。轻尘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对那小丫鬟道:“你不须太过紧张,安将军是我早已相识的故人,救过我多次,又怎会害我?”
安子陌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动,看着她,黝黑俊朗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娘娘当臣……是故人?”
轻尘点头,微微苦笑道:“我将将军当做友人,可是将军却始终自称为‘臣’,倒让我无所适从了。”
安子陌愣了愣,笑了,随后点了点头,道:“我见你这次来,与上次大不一样了,一时间确是拿不准该怎样待你,若然能像现在这样,自然是好的。”
轻尘笑着,将果子放到嘴边,咬了下去,只觉得鲜脆爽口,酸酸甜甜,确是让人喜欢,不禁道:“这东西确实好,多谢将军了。”
安子陌点头道:“你喜欢便是……”顿了顿,深深看了她一眼,又道,“为何你与皇上好了,却还是不快乐?”
轻尘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看着他,笑道:“将军怎知我不快乐?”
安子陌将手中的果子放到几案上,转身看着她:“从我第一天见到你,便从未见过你快乐的模样,所以,如若你是真的快乐,那么眼睛必定会有所不同。只可惜,现在我看不见什么不同。”
轻尘转过身,一边咬着果子,一边走回椅子上坐下,轻笑了一声:“将军多虑了。”
安子陌微微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与皇上之间究竟有什么事,可是前些日子我突然记起小时候的一件事,只觉得好笑,倒是想与你说说。”
“将军小时候?”轻尘颇觉得好笑,“将军小时候的事情,与我有何干系?”
“与你没关系,可是事情却是因你而起。”安子陌深深吸了口气,笑道,“其实小时候太学里发生的事情,我原本也忘了许久,直到上次皇上来,说起了一个玉坠,我方才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