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思及此处,却突然便听见门外一个清亮的童声传来:“阿敏嫂嫂,皇兄给我写了信吗?”
话音刚落,萧霖小小的身子就已经进了门,脸上本是带着稚嫩的笑意,却在看见轻尘的那一瞬间就变得阴毒起来。在见到轻尘手上拿着的两封信之后,他更是突然扑上前来,抢了信就往外跑去。
轻尘措手不及,怔了片刻之后,立刻脸色苍白的提步追了出去。
“娘娘!”她刚刚出了翊坤宫,始终守候在外面的风林立刻就迎了上来,见她脸色苍白的焦急模样,忙道,“娘娘去哪里?”
“风侍卫!”轻尘难掩眸中的焦急,“方才惠王去了哪边,你可有看见?去将他追回来!”
风林微微拧着眉,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见她的模样,却还是没有多问,微一低身之后,便朝着方才萧霖所去的地方追去,轻尘见状,也忙的跟了上去。
转过御花园中的假山,远远地她便看见萧霖站在湖水边,心中蓦地一凉,竟不自觉的顿住了脚步。然而风林已经赶到那孩子的身后,轻尘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因为受惊,猛然将手中的一封信扔进了水中,随后转身便逃。
轻尘就站在他后方,萧霖很快跑到她面前,却依旧是极其怨毒的眼神,大喊了一声“狐媚子”便跑开了。轻尘脸色本已是苍白,此时更是毫无血色,怔怔站在原地不得动弹。
小湖那边,风林匆忙将那封信从湖中捞上来,却早已湿透,字迹也晕开来,丝毫不可辨认。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信送到了轻尘面前:“娘娘。”
轻尘看着那已经被毁了的信,良久之后,冷冷一笑:“都这般模样了,还拿来作甚?”
翊坤宫内,华若小心翼翼的将那封湿透了的信打开来,希望能置于暖炉之上烘干,再交给轻尘,然而一打开,便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墨迹,一个字都不可见。她忍不住唏嘘,抬头往轻尘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上前敲门:“娘娘,送信的人要赶回军中,娘娘若是有话与皇上说,可另写一封信给皇上。”
然而屋内却是长长久久的寂静,没有回音。华若微微有些着急,想去找敬妃,又想起轻尘素日里与她不咸不淡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住了。走出大殿,风林正守在外面,一见她出来忙道:“娘娘怎么样了?”
华若摇摇头,叹道:“娘娘平日里性子虽冷,然明眼人皆能看出她对皇上的挂念,如今好容易等来了一封信,却又……”
风林也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去找敬妃娘娘吧。”
华若微微变了脸色:“贵妃娘娘素来不喜欢敬妃娘娘,不只是敬妃娘娘,只怕这后宫所有的女子她都不喜欢,能让谁帮忙劝慰?与其惹恼了她,倒不如让她自己平静。”
轻尘从未觉得时间这样难熬过,每时每刻都仿佛有一把刀钝钝的割在心上,想他,怨他,恨他,满脑都是他,可是他却不在,而她又身在这人心叵测的皇宫之中,连一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的痛楚,直要将人逼疯。
而偏偏,那封唯一可以寄托思念的信却就那样毁了,要她如何不怨?
晚上,华若送了许多的吃食进房,变着花样让御膳房做,然而轻尘却一点都没有用过,只是躺在床榻之上,一动也不想动。自从萧晟离宫之后,她的饮食一日比一日差,基本都是在勉强自己,而今日,却已经连勉强都没有力气了。
华若进出了多次,见她始终不肯进食,终于没办法,再次退了出去。然而不多时,房门却再次被推开了,轻尘终于不堪其扰,冷笑了一声:“如今我说话不顶用了是不是?说了不吃你还要进来多少遍?”
然而却没有听见回音,只是有轻微两声东西坠地的声音,随后“砰”的一声是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轻尘惊得一下子翻身坐起,却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飞快的从窗户跳出去不见了,而房间的地上,却散落着两只男子的鞋,仿佛是刚才那人匆忙逃离而留下的一般!
轻尘霎时间变了脸色,正在此时,就听见外间传来了通报声:“太后驾到——庄妃娘娘驾到——”
不过片刻,房门就已经被推开来,当先传进房里的是太后听似和蔼的声音:“哀家听说宁贵妃身子不适,特地找庄妃陪哀家来瞧瞧……”
轻尘僵着身子坐在床榻上,咬牙看着敞开的窗户和地上那两只鞋,冷笑着看向来人。
太后身后跟着庄妃,以及一众的宫女,全都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情形。几个宫女霎时间吓得脸色大变,转开脸退到了一边。而庄妃看着屋内的情形,先是一怔,随即冷笑起来:“太后当真是明鉴,今儿可算是来对了。”
而太后,面上的笑意逐渐散去,冷冷看着依旧那样坐着的轻尘:“宁贵妃屋中,缘何会有男子的鞋?既是生病,那窗户又为何敞开着?”
轻尘缓缓自床榻上站起来,浑身冰凉的看着眼前的众人,轻蔑的笑着:“生病的人,脑子转得慢,身子也弱,自是斗不过那些牛鬼蛇神的阴谋计。”
“娘娘!”华若这时方才赶到门口,震惊的看着屋内的两只鞋,说不出话来。敬妃也随即而来,蹙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片刻之后回过神来,向太后请安:“臣妾见过太后,贵妃娘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