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外,义宁坊武侯铺的不/良帅周良,探头探脑的向大理寺府衙内望去,神情中不免有些焦急之色,但作为一名有恶迹者被征用充任侦缉逮捕的小吏,他对大理寺这种号称“罪恶克星”的地方,有着本能的畏惧,踟蹰良久,愣是没敢向前一步。
府衙外围戍守的卫士,早就发现了这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喝道:“过来!干什么的?”。
眼见自己被发现,周良讪讪的走了出来,战战兢兢的说道:“小的是义宁坊武侯铺的不/良帅,有要紧事找,找……王二郎,就是王雨!”。
“哦?原来是找王狱丞的啊!你等着!”。
出人意料的顺利啊!周良心中感叹了一句,忽然间,他突然想起……王狱丞?不会吧!那小子半个月前不还只是个白丁儿么?
又想起自己曾经在人家里蹭吃蹭喝,拿人家的钱财,周良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他从未感觉咽口口水会让自己的嗓子有一种刀子割了般痛。
比比划划中,周良不敢置信的说道:“王狱丞?他?”。
另一个卫士道:“王狱丞怎么了?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会出头的,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很快,王雨就从大理寺内走了出来,周良这个人他还是记得的,自己之前也托付过他关照下店里,这会儿他来找自己,那一定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周良的确是受王玲之托前来找王雨的,但王玲只告诉周良王雨在大理寺做事,没说其他,也是因为情况不妙,说的很简短,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周良便跑了这趟腿儿,当然,也就知道了王雨现在是做什么的。
王雨出了大理寺的府门,脚步不停,直奔家的方向,边走边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周良又是狠狠地咽了口口水,道:“有人闹事儿,来头很大,我管不了啊!”。
王雨注意到周良脸上还有五道红色的印子,显然,他刚刚被人打了一巴掌,当下,道:“什么来头你知道吗?”。
“我认得出,是左右卫的人,领头的好像是个长史!”,周良跟着王雨急促的步伐,走得很快,说的也很急:“关键是,这人姓武!我只能帮你这么多啦,那人相当的跋扈,我只不过上前说了句‘什么人闹事儿’,他就给了我一巴掌,还让人打了我一顿!”。
现阶段,大唐是谁的天下?名义上是天皇李治,实则却是天后武则天啊!姓武,还在左右卫做事,难怪周良如此惧怕。
王雨拍了拍周良的肩膀,道:“这个情我记下了,不会亏待你的,再给我说说他们为什么闹事儿!”。
“这个我不知道啊!好像是专门过来找茬的!”,周良道:“你们家那个小娘子脾气太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晚了点儿,闹出人命,可就糟啦!”。
王雨点了点头,撒开脚步开始奔跑,脸上的表情相当的难看,可谓一片铁青,他心中暗自思忖对策,却发现并无良策:姓武!难办啊!
食色坊中,李鸽儿柳眉倒竖,杏目圆睁,要不是王玲儿拦着,只怕她早就拔出手中的长刀,跟这群不要脸的王八蛋拼了,瞧那人趾高气昂的样子,她就觉得可恨,恨不得上去撕了他那张破嘴。
姓武的长史吊儿郎当的坐在一张小榻上,把榻面拍的“啪啪”作响,高声叫道:“像话吗?啊!像话吗?一个商户,居然手持凶器,公然的要袭击官军!还有没有王法啦?啊?还有没有天理啦!啊?我堂堂的大唐天下,太平盛世,居然有这等黑店!痛心疾首!痛心疾首啊!”。
瞧他那捂着胸口的模样,还有拉长的声音,还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滑稽与可笑,但没人笑得出来。
李鸽儿大声斥责道:“你到底想怎么样?真当我们好欺负是不是?吃不起就别吃!吃完了又想赖账!还要不要脸?”。
“瞧瞧!瞧瞧!野蛮啊!太野蛮了!店大欺主啊!”,姓武的长史一脸的悲愤,伸手指着李鸽儿,脸朝着自己带来的那些人,道:“咱们缺钱吗?啊?不过就是觉得她们店卖的东西太不合理,抱怨了一下下,她居然手持凶器,威逼胁迫!形同抢劫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咱们还是官军呢!这要是寻常百姓,还不得被她们杀了啊!”。
这位姓武的长史看起来很年轻,至多二十三四岁,面皮长得倒也不错,就是人……很无赖,强词夺理,说话是一套一套的,着实把李鸽儿气的不轻。
“别冲动!鸽儿!”,王玲安抚一下身后的李鸽儿,转头对武长史道:“官爷,我们都是妇道人家,不能当家做主,还是等我们当家的回来再说吧,没有这样欺负人的!真要是不想给钱,那也倒罢了,你不能耍无赖,污蔑我们店的名声是不?”。
武长史嘻嘻的笑着,也不说话,他自有所凭,能怕了谁?
王雨一路狂奔,已经到了自家的店门前,远远的就看见十几个跨刀披甲的官兵,喘匀了气息之后,他才向店内行去。
“二郎!”。
见王雨回来了,王玲也终于有些挺不下去,眼泪簌簌的落下,看得令人心疼,眼见店内的一片狼藉,还有被吓的缩在墙角的妹妹王雪,王雨挑了挑眉毛,心中是怒火中烧,但他知道,自己要克制,要忍耐。
“哟!正主回来了!”,武长史笑着站起身,道:“吃了你们家的东西,我突然感觉肚子不舒服,怎么办吧?不给钱行不?”。
“行!”。
王雨回答的干净利落,一点也不为难,盯着武长史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道:“你是武三思还是武承嗣?嗯,应该是武三思,武承嗣的年纪比你大的多,对吗?”。
武长史愣了愣,他没回答,他身边的人倒是大喝:“大胆!你敢直呼武长史姓名?”。
“很好!武三思!我记住你了!”,王雨抿着嘴唇儿,道:“慢走不送!”。
看着王雨阴测测的神情,武三思无由来的感觉到有些不安,这种不安让他心中很是不爽,脖子一梗,直挺挺的往地上躺:“哎呦!哎呦!我肚子疼,疼的要死了!要死了!这家黑店给我下药了!娘啊!孩儿不孝,再也不能侍奉您老啦……”。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货居然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真让人怀疑他的脸皮到底是什么构造而成的。
王雨回头让姑姑王玲带着小妹还有李鸽儿回后院儿,自己则是向武三思走去。
“你要干什么?”,武三思身边的人伸手拦住了王雨,神色不善。
王雨嗤笑道:“说吧!想怎么解决这件事情,这种无聊的把戏别再玩儿了,耽误我时间,还侮辱我智商,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害臊!”。
尖酸刻薄的话让武三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不过,他不生气,反倒洋洋得意,仰着脑袋道:“我要白玉圆的做法配方,看看我吃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我肚子痛!就这么简单!给还是不给吧?”。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王雨眯着眼睛,笑道:“给!不过,我有一句话你得记住,我相信明天的这个时间,你就不会再这样跟我说话了,你吓到了我妹妹,这件事情,我跟你没完!”。
“跟我没完?你以为你是谁啊!”,武三思不屑的说道:“别给我说废话,我没动手砸了你的店已经够客气了!把配方给我详详细细的写下来!千万不要写错哦!哼!”。
王雨慢条斯理的磨墨,在纸张上把配方写下来,看起来,无比的平静;他自己明白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结束的!
武三思洋洋得意的拿着王雨写下来的东西扬长而去,他今天来就是来找茬的,并且准备在今后的每一天都来一次,食色坊的日进斗金让他眼红了,要知道他名下也经营着一家酒楼,但生意惨淡,因为就住在义宁坊东北角的休祥坊,距离很近,偶然听到了食色坊的名头,所以他动了歹意。
当然,也可以看到他聪明的地方,并不过火,也不对女眷动手动脚彻底激怒食色坊的人,而且他要的是配方也可以说明他的聪明。
王雨坐在原地好久都没有起身,思忖着什么。
听到武三思带人而去,王玲也匆匆的走了出来,见王雨没有事儿,松了口气,因心情低落,也没说话,默默的开始收拾家里。
“姑姑!明天歇业一天!”,王雨沉吟中道:“我与大姐要出趟门,你自己忙不开!”。
王玲点了点头,她知道王雨明天肯定不是出门那么简单的事情,但她相信王雨,甚至于盲目的相信。
“阿兄!我怕!”。
呆蠢萌的小黑妹子王雪憋着嘴扑到王雨怀里,豆大的眼泪儿簌簌的落下,可能是因为想起了在洮州时候的事情了吧!
王雨笑着给王雪擦了擦眼泪,道:“不怕!怕什么?阿兄给你讲个故事吧!说啊,从前有一条狼,它生的就比其他的狼瘦小,可是呢,它还有虚荣心,它想让别的狼看到自己强壮的模样,那怎么办呢?它想啊想啊!咦!就想出来一个好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小王雪摇着小脑袋,但这个故事却让她停止了哭泣。
王雨接着道:“瘦小的狼把自己的尾巴梳理的很光彩,然后直着,这样就显得它大了很多,后来,有人就把这种狼形容为大尾巴狼,当然,也可以用来形容人,就好比刚才的那个,那就是装大尾巴狼!哈哈哈!好笑吧!不好笑?好吧,那我再给你讲一个别的故事?”。
因为家里的事情,王雨这一天都没有去大理寺,在家里安慰着家人,反正他也跟崔林打了招呼,不去就不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直到了傍晚的酉时,在给李六郎与小王雪上完课后;
王雨突然说道:“明天的郊游踏青我想让你邀请一个人!”。
“哦?谁?”,西贝货的李六郎笑着,道:“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这事儿呢!”。
“武三思!”,王雨漫不经心的说道:“哦,对了,你最好派人接我来,我来长安没多久,不知道怎么去滗河!”。
出人意料的名字,李六郎愣了好一会儿,收拾了自己的笔墨纸砚,道:“没问题,这些问题我早就想到了,你别管,至于武三思……你确定?”。
王雨点头。
……
PS:昨天大雨倾盆,断电断网啊,刚恢复,先发一章,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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