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冬天,那时候我父母还在一起生活,我同江崇一样住在A城最好的环江小区里,深冬的大雪天,凌晨六点我们踩着脚下厚厚的积雪去上学,天还是一片黑,头顶的天空星星点点,他总是比我早十几分钟在小区外面等我,因为怕被各自的父母看见,有时候他还会买到热腾腾的包子或者烤番薯给我。跟很多高中生一样,宽大的校服上面套着羽绒服,背上压着沉重的书包,从小区出发要走半个小时到达学校,然后分开各自到教室。一个冬天我们都是一起上学,因为我跟他说过,我怕黑。而北方小城的冬天,昼短夜长,八点多天才完全亮,而我们所在的第一中学要求6点20到校。于是一个冬天,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A城算本市很一般的小城了,这里经济落后。交通不便利,走路上学会冻手冻脚,然后深深怀念夏天骑单车上学的日子,漫长的冬天似乎持续了很久,树上的的冰凌子露着锋利的尖尖角,出太阳以后就会有一滴滴的水掉落下来。偶尔走过有水滴到脖子,我会大声喊叫,而江崇就在一边默默的笑,过了不久,关于我们恋爱的消息就传遍了班级,那时候的我,羞涩而又腼腆,总是在同学的起哄声中跑出教室,而我大概也是心虚,因为我喜欢江崇,这是无可厚非的。
冬天终于过去了,天开始很早就放亮,终于,我在曾经的路口再也见不到他,那时候的感觉至今很深刻,好像什么东西从心里搬空了,走路的步伐开始沉重,甚至于到学校的路途,都感觉长了十倍。然而同学依旧会起哄,有人聊到他,总会跟我扯上关系,事实上,他并没说过什么,我也没说过什么。
不久之后,我那个外人看来幸福美满的家庭终于土崩瓦解再也撑不下去,当我上完自修回到家,房子的一切凌乱着,地上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这样的情景在我的记忆里不定期刷新着,但这一次,我有很不好的预感,冲进阿妈的房间,她脸上的血渍已经干了,一个人呆坐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跟我说。那夜之后,父母离婚了,我那身为区长的父亲,很早就不回家了,要不是被阿妈翻出他手机里龌龊不堪的照片,他也不会翻脸摊牌,我跟着消瘦的阿妈搬出了那里,临走那一天,我站在小区门口,心里多盼望江崇从这里走过,我想他看见我离开,我又怕他看见我满脸泪水狼狈的样子。
我很久不去学校,我的生活从那一刻发生了翻天的变化。我们搬到距离学校很远的姥姥家住,舅舅几年前车祸去世,只留下两个七旬老人和两个小我几岁的弟弟妹妹。我知道艰苦的日子要来临了。但我想不到江崇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