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璧月乖乖提着木桶到溪边刷碗筷。
圆月初上,林子里低低浅浅的鸟鸣虫鸣,一片平安喜乐。
“如果思仁法给你回信了,你开心吗?”
身后观涛低沉的声音传来,月光下,他像磐石一般坐定在溪边大石上,浑身有慑人的力量。
这样的力量感,已不再让璧月感到压迫和回避。
在会安伯府编排语冰求鱼舞时,观涛时常夜里来找她。谭青镖局的镖车已玩到腻烦,两人又四处找别的乐子。
深夜的顺天府城中,有被璧月打翻在地的暗夜杀手,有被青*楼妓馆赶出来的落魄书生,有小汤圆卖得比大汤圆贵的胖老头儿,有望见两人身影以为见鬼了的敲梆人。
河边,还有彻夜独坐的吹箫人,有客船上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歌女,当然还有越喝越有劲的观涛,以及微醺茫茫的璧月。
两人还闯过一回劲风堂,璧月被劲风堂的厉长老一掌打得晕了过去,醒转来想到厉长老望见观涛时那惊诧的模样,又乐个不停。
写给阿哥的信是两个多前交给观涛的,其实也没什么好写的,不过是些生活琐事,以及叮嘱阿哥保重身体云云。
没想到,信竟然真的送到了,而且阿哥竟然这么快给自己回信了!
“哪儿呢?”璧月回过身跳起来,“信在哪里?”
观涛只是笑,从怀中mo出一个薄薄的信封。
月光映得信封闪闪发亮。
璧月迫不及待地抢过来,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
期待……兴奋……
思念阿哥。
可是。
为什么——
竟然。
只有一张纸。
竟然。
只有几个字。
惨白的月光,映着惨白的宣纸,沥沥墨痕如泪。
是阿哥的字迹,没有错。
是阿哥的字迹,没有错吗?
风轻轻吹过,飘落的信笺落在小溪旁,慢慢被溪水侵湿了边角,信笺上圆润短促的傣文字仿佛一只疑问的眼睛——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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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西山脚下王家别院中,金誉望着发呆出神良久的璧月,问出了这句话。
“你是谁?你不是我的小月,我的小月没有这么闷!”
“喂!”金誉伸出手在璧月面前晃了晃,“怎么啦?”
明明上次回来见她还好好的,后来不知怎地,日日在书院围墙边等她,她却再也没有来了。好容易偷溜了出来,却见到她这副模样。
“病了?”
momo她的额头,凉凉的。
“喂!小月——”金誉也坐到罗汉chuang上,紧紧挨着璧月,“不想听听我在书院里的光辉事迹?我跟你说啊,我,方瑛,还有佑桦,我们三个,真是天下无敌了!”
金誉干脆把全身重量都倚在璧月身上,压得她一歪,几乎要跌了下去。
璧月却只是出神——
师父说,阿哥已经攻占了腾越州。与上一世一样,阿哥有谋略,善用兵,一心想恢复先祖大业。
知道阿哥肯定会一切安好,阿哥一向英明神武,什么都难不倒他!可是,阿哥不可能会对着璧月问出那样的问题。
永远不会。
你是谁?
你是谁?璧月是谁?
璧月是阿哥心尖尖上的露珠,惟其珍爱,惟其呵护,惟其贵重过天下一切。
你是谁?
阿哥是谁?
阿哥是璧月的天神,英雄,是一切光明与伟大,一切太阳般温暖和力量的来源。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是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啊,一定是阿哥忘了小时候的那件事,因为那件事,璧月每次给阿哥写信都署名沙恭达罗,意在勿失勿忘,一定是阿哥忘了!
璧月腾地站了起来。
“噢——”金誉大叫一声,抚着额头跌到了罗汉chuang上,“你练的铁头功啊!”
金誉momo脑门,肯定肿了。方才见小月一直出神,金誉便把脑袋贴近她去琢磨她的眼神,哪知她竟然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撞得自己一头包。
“你要找什么?”
跟着璧月跑到书房,见她四处乱翻,显然是在找什么。“找什么?我帮你!”
“墨条呢?我要写信!”
可是等金誉一副狗腿样地把信笺铺平整,把墨研好,用笔蘸上墨递过璧月时——
她却愣住了。
半晌,璧月摇摇头,“不,不写了。”
“不写了?”
“对,不写了!我要回家!”
灿若星辰的眼眸中,坚定的光芒大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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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月呢?”
王骥急匆匆地从院门外进来,直接就问:“璧月在哪儿呢?”
“父亲!”
白文清一脸焦急地迎上,“父亲也听说玉娘不见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璧月不见了?”
“是啊,一早就出去了,到此刻还没回来!舞文和弄墨都没跟着!”
王骥皱眉思索了会儿,转身吩咐福智也带人出去寻。
天已擦黑。
暗沉的光线穿过书房窗格打在王骥脸上,他的眉峰微微聚在一起,留下淡淡的阴影。
感觉到王骥略略有些焦急,白文清不由也跟着有些心慌。
“父亲找玉娘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王骥抿了抿嘴角,“明日一早,璧月要跟着会安伯进宫去。”
“明日一早?进宫去?”
白文清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对,所以得赶紧找她回来。她帮着会安伯排的那舞曲,想来是不错的。”
“玉娘会排舞曲?”
白文清更是惊讶了。
“你也不知道她有这本事吧。”
暗影中,王骥若有所思。自己不在京城的这些年,璧月到底有了怎样的际遇,才会如何神秘又陌生?
王骥想到这些日子在王宅听说的两年前璧月昏死又醒转的事,想到初见璧月时她拔簪刺向自己时的愤怒,还有白世南的话,白文清的话,还有会安伯府传来的消息,有种种种种疑点,种种不合常理。
王骥心中有个猜想,在慢慢扩大。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他慢悠悠地点燃了案头烛火,伸出一根手指,用手指轻轻挑了一下火焰。
不烫。可火苗却腾地跳了一下。
室内暗了又愈亮,正如王骥心中那个似明似暗的疑问——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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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说说:夏天了,各种打扮诱惑美丽的妖精们又出街了~~~这是我今天的感想^_^与各位分享一下~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