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为何这样看着我?”
爱莎停下舞步,走到了璧月面前。
一刻钟前,璧月从漱芳苑外进来,坐到场边看舞娘起舞,可一双森然的眼眸却始终只是牢牢盯着爱莎,一言不发。
那样的眼神,让爱莎感到有些心惊。
“可是爱莎做错了什么?”
“不,没有。”璧月收回目光,“我想请你跟我走一趟。”
外院书房中,会安伯与王骥谈的似乎并不愉快,空气里都是剑拔弩张的气息,璧月一进屋就感受到了。
“玉娘,你来了。”
见璧月来了,会安伯逃似地远离了王骥的视线,迎了上来。
璧月微微一笑,回头招招手。
会安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袭红衫的爱莎披着阳光走了进来。
“爱莎!”
爱莎并不理睬会安伯,只牢牢跟着璧月进了屋。
“祖父,方兴呢?”
“在外面。我让人带进来。”
说着,王骥走到门边招呼了一声小厮。
很快,方兴被带了进来。他已清醒,浑身是伤,衣衫像是被无数火星灼过一般,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
小厮将五花大绑的方兴按倒跪在地上,便出去了。
清风吹动窗户,一道阳光直射在方兴脸上。
“啊!”
惊叫声是爱莎发出的。
“啊——啊——”爱莎尖叫起来,扑到方兴面前对他又打又踹,嘴中不断嘶嚎着:“**!**!”
“爱莎!怎么了!不要怕!不要怕!”
会安伯将爱莎搂进怀中。
爱莎一惊,挣扎开了,远远避开了会安伯,抵到角落里。
“你们都是**!都是**!”
爱莎像是伤心至极。
璧月轻叹口气——师父做什么都总是有道理的,原来,爱莎和方兴相识。
想着,便上前去拉起爱莎的手,她瑟缩一下,却在看清璧月清冷如水的目光时,冷静了下来。
将爱莎带到方兴面前,璧月清冷地开口:“他被绑着,你不要怕。”
爱莎的手慢慢止住了颤抖。
“你愿意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璧月将爱莎按坐下,将一杯茶水递到她手边。
氤氲的水雾飘逸,茶杯中凌凌水波,淡淡的涟漪说起了往日的故事……
七年前,鞑靼首领阿鲁台滋扰边境,老会安伯跟随成祖北伐,金广适——也就是如今的会安伯,也随侍在侧。大军长驱直入,在煞胡原大胜,收缴俘虏器物无数。
爱莎,便是俘虏之一。
“我见到爱莎的那一刻,才觉得,生命完整了!爱莎便是我的一切!”会安伯续道,“当时,我想立即休妻娶爱莎。”
闻言,爱莎冷笑了一声。
会安伯的眼光一黯,“可是父亲不同意。”
“汉人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璧月出声道。
会安伯摇摇头,“父亲不同意我娶她,也不同意我纳她为妾,父亲希望我送走她。”
“所以你便送走了她?”
璧月心中不屑。
“没有!我没有!我宁死也要和爱莎在一起!可是……”会安伯撑手捂住了面容,“可是,她,她却突然不见了……”
“突然不见了?金广适,你真是可笑!”
此时的爱莎,美得妖异,阳光照射在她火红的衣衫上,散发出灼目又冰冷的光。
“我在城墙下等了你一整夜……你抛弃我便也算了,我身份低微,高攀不上你,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
爱莎泣不成声。
璧月轻轻将手掌放在她后背,像是给她注入了力量。
“你为什么把我转卖给这个**!”
芊芊玉指,指向了跪在地上的方兴。
方兴突然诡异地笑了,“大红兜,白玉腰。美人儿,你竟然还记得我!”
爱莎瞪大了眼睛,泪盈盈聚满了眉睫,却迟迟没有落下。
方兴干脆挣扎着站了起来,渗血的伤口在地上洒下点点红斑。
“是!是我强占了她!是我把她玩够了,又卖给了一个****!”
站直了的方兴竟有些高大渗人。
“谁让她长得像婕儿!谁让婕儿喜欢你!”方兴直直地望向会安伯。
“婕儿?”
林夫人名叫林婕。
会安伯一愣,委顿跌坐在椅子上,脑中像是电闪雷鸣一般,想通了前后关窍——
方兴自小跟在父亲身边,然而,虽然他本领高强,可父亲对他却仅是尊重,并不倚重。那时,自己还只是世子,父亲就多次告诫过:方兴器小而心大,万不可得罪。
那时,林婕与世子夫人白文汝交好,时常来府上,可自己从未曾留意过林婕,哪怕遇见了爱莎,也不曾想起过她分毫。直到……
直到爱莎失踪,万分悲痛之下回京遇见了与爱莎面容相似的林婕,才顿时惊为天人,糊涂之下有了苟且。
想不到,方兴喜欢的竟是林婕。想不到,林婕竟然早已钟意自己。
怪不得,父亲在看到爱莎的面容时愣住了,因为爱莎与林婕长相相似。
怪不得,父亲不同意纳爱莎,更不同意纳林婕。原来是因为明白方兴的邪念。
可正是因为父亲的不同意,后来……
“所以,父亲的死——”会安伯刚要再问,却瞥见了坐在一旁一脸精明的王骥,顿时肃然,止住了欲出口的问话。
会安伯整了整面容。
屋中顿时静谧不已。
氤氲的水雾飘逸在茶杯之上。
“方兴几次三番要杀了金誉,姨父,你不管吗?你想眼看着你的嫡长子死吗?”
璧月站起身来,看看方兴,再看看会安伯,打破了沉寂。
“不,誉儿聪慧,从来不会有事的。”
“这又是林夫人说的话罢!”
璧月立定在会安伯面前,站直的她与坐着的会安伯视线齐平,可那盛人的气势却迫得会安伯靠紧了椅背。
深吸口气,璧月缓和了语气,“爱莎既然已回来,姨父必不会再薄待于她。可林夫人几次三番勾结方兴,要杀了金誉,姨父不能坐视不理吧。”
“你一个小姑娘胡说什么!是我自己要杀大公子,与夫人何干!”
方兴挺直了脊背。
璧月轻轻一笑,“碧玉破瓜时,相为情颠倒。”
婉转清脆的女童音念起这句诗。
方兴脸色一僵。
“你说,为何丽芳苑的白鹦鹉会念这句诗?”璧月转向会安伯,“姨父可曾教过鹦哥儿这句诗?”
会安伯脸色却变了——这句诗曾作为闺房之乐,与林夫人谈笑说起,林夫人还拿来绣在了一方汗帕上悄悄贴身带着,时不时拿出来逗*弄会安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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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说说:这周三到下周一会很忙,努力存稿中。。。。。^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