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棋出了太子府的大门,沿着街边一直往前走,转过几个街口又绕了一大圈,最后进了一户普通的民房内。
“阿花,你怎么过来了?”一名穿着绸衣的妇人看到画棋进了院子,有些惊讶的放下了手里的一匹布料问道。
画棋看着妇人纵然是换了华衣锦服依旧难掩农妇气质的脸和粗糙的手,眼底略过一丝嫌弃:“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太子殿下,那位大人吩咐的事情我办不到,娘,你和爹爹、弟弟们回乡里去吧。”
妇人闻言,立刻暴怒道:“你这贱人,一朝进了太子府就想不管你爹娘和弟弟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的事。我们不搬,更不会回去。这宅子是那位大人送给我们的,你也休想赶我们走。”
见画棋沉默,妇人又换了一张面孔道:“阿花,你不替咱们想想,也要替你自己想想啊。你若一直是个低贱的丫头,以后大不了也就是嫁给个仆人,日后哪有出头的时机?要是抓住机会爬上太子的床,生个一男半女,你以后可就是娘娘了。”
画棋闻言,又有些意动。
她曾经在行宫里远远地见过太子殿下一面,太子生得俊美如神祗,比她见到的所有人都要好看。而且当时太子殿下抱着太子妃,身材魁梧高大,很是让人不能自拔。
“可……我不过是一个厨房里面的丫头,根本不可能靠近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身边。”画棋有些沮丧,太子妃的美貌是传遍了漳州的,她也曾亲眼见到过,自己虽然小有姿色,但是与太子妃相比,又岂是云泥之别?
“这有什么?那个大人不是还给了你药吗?你就用那个!”见自己的女儿被说动了,妇人再接再厉,“你看看,你两个弟弟到现在也没娶妻,那位大人不仅给我们送了这房子,还送了金银和绸缎,这些东西他们都不曾放在眼里。要是你成了娘娘,给你两个弟弟弄个大官做做,也给娘挣个诰命夫人,你就是咱们家顶顶的功臣了。”
画棋闻言又有些不耐烦:“这件事又不是下了药就管用的,而且那个人说这是催情药,谁知道会不会是毒药?到时候别说我,就算是你们也逃不了被砍头。”
妇人闻言,瑟缩了一下才道:“这……不会吧,花丫头你别唬我。要是你想甩了我们一家人一个人去吃香的喝辣的我可不会饶了你。”
想了想,那粗苯的妇人灵光一闪,倒是想了个法子出来:“要是……太子喝醉了,你怀个孩子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们总不会不管太子的孩子吧?”
“太子妃嫁给太子殿下快一年了也不见有孕,我又怎么能保证……”画棋一顿,忽然瞪大了眼睛不说话。
“你只要有个孩子就是了,谁也不能证明那不是太子殿下的孩子是不是?”一名穿着绸缎衣衫的年轻人从屋子里走出来,长得与画棋不像,倒是更像那个妇人一样小眼大脸塌鼻子。
“你不要太过分了。”画棋怒极道。
“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你是怎么进的太子府?能跟那时候的管事睡觉,就不能跟别的男人睡一觉?”男子反而更加嚣张道,“你让爹娘和我们在村里丢尽了面子没法回去了,你不管我们谁管我们?”
“张小天!”画棋气得举起了手,却被那妇人一把抓住手腕推开,“你敢对你弟弟动手?老头子你还不出来?有人要打你宝贝儿子了,我不活了啊,这贱丫头攀上高枝就不认爹娘了啊……”
画棋缓缓地收回手,看着眼前一团乱的院子,心底忽然涌起了一阵深深地绝望。
“又在闹什么?”一名五旬老者出了门,扯着大嗓门吼骂,“还嫌不够丢人?”
另外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他身后,倒是比其他人看着要长得好些。他站在老头后面开口:“姐,我方才听你说,太子妃嫁给太子一年都没有怀上?会不会是他们俩谁有问题?”
画棋闻言,皱了皱眉,忽然又想到方才看到侍琴熬的药,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定就是是太子妃的问题呢?
不过她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只是淡淡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过来让你们转告那个大人,他吩咐的事情我办不到而已。”
“你……”妇人见状,又要开始嚎哭。
“别以为太子府上的人好糊弄,人家都是从京城里过来的。我们村里的何花你们知道吧?她就是进了大官府里想勾引主人,结果被太太打断了腿丢进了勾栏院里,他的家人也跟着吃瓜捞。你们以为我倒霉了你们就会有好日子过吗?那人不过是看着我在太子府里做事,可以利用才对你们这么好罢了,要是太子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们和我就是顶包扛罪的人!”
她这番疾言厉色下来,院子里的几个人都讷讷不开口了。
他们不过是普通农户,日日都要为生计发愁,好容易能脱离以前的苦日子自然是死活不愿放手的,眼界也高不到哪里去。被画棋这番话语吓得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我们该怎么办?”妇人紧张问道,“阿花,我们可是你爹娘,你可不能没良心不管我们啊。”
“如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那人送来的钱物你们且换做银票,有一日若是能走,就偷偷地走了吧!我在太子府内,他也不能将我怎么样。”画棋叹了口气道。心里却为自己的小算盘得意。
太子妃可能真的身有隐疾,才一直没有动静。若是她能趁虚而入,以后的前程还真的说不好呢!
只是她的家人一直将她当做赔钱货,自幼便对她冷眼相待,如今她便是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也不愿意带掣他们一把,这种粗鄙低贱的家人只会是她的累赘而已。只要将他们哄骗得离开,自己日后出身清白,更是清净。
“娘娘,你看这丫头该如何处置?”太子府后院的马厩里,侍琴将千影卫回来上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卿。
苏卿穿着一件夹袄罩衫,一边漫不经心的听着一边拿着一根胡萝卜喂给自己新得的骏马照夜白,她对这匹马简直是爱不释手,喜欢的不得了。要不是这些时候一直在下雪,她还真的想骑马出城溜一圈。
“查到了她背后指使的人是谁吗?”苏卿淡淡的问道。
“千羽楼那边给出了消息。”侍琴点点头,上前一步将一个名字告诉了苏卿。
苏卿的眼底透着几分冷光,待照夜白把脆生生的萝卜吃完以后苏卿才笑眯眯的摸了摸它长长的鬓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旁边的马厩里忽然伸过来一个大大的马脑袋,有些不满的用大头拱了拱苏卿的胳膊。苏卿一看便笑了,这是太子的追风,想必也是馋了想讨个萝卜吃吃。
“恢恢!”追风对着苏卿嘶鸣。
“哈哈,这追风向来是不允许旁的马拴在旁边,没想到倒是对照夜白格外友好呢。”看着这一幕,侍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卿也淡淡的笑着,只是笑意未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