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青注意到季初人看着肖星稀的眼神有些复杂,她拿开季初人一只握住轮椅扶手的手,放在另一边。她握住那边扶手,对季初人笑了笑,随即和他一起推着肖星稀。
季初人心底触动,这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她是要让他安心。季初人轻笑,其实他从来没怀疑过方青青对肖星稀的真心,她这个时候这样做,是想告诉他,她会和他一起照顾肖星稀吗。
方青青笑着对季初人说:“季老师,我和教授在研究一个手术,还没实施过,你如果放心的话,我们可以一试,当然也是有风险的,如果……”
“青青,星稀现在醒来的几率几乎为零,如果手术有一丝希望的话……”季初人的狐狸眼里闪过意思希望,瞬间变得神采奕奕。
方青青点头,明媚的笑着说:“那我给教授打电话,安排一下,这个周末手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得请Jerry教授过来一趟,他是星稀的主治医生,他了解她的情况,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他在的话也方便处理。”
季初人在肖星稀面前蹲下,他握住肖星稀的手,说:“星稀,相信你的嫂子,好吗?”
肖星稀的身子突然往一边倒了去,季初人赶紧扶住她,从他那个角度看上去,她好像带着笑。季初人扶正她,笑着说:“星稀,你这是同意了,对吗?”
季初人抬头去看方青青,方青青饶有兴致的看着季初人。分明他就是愿意让她一试的,偏生要搞得好像是肖星稀点头同意的似的。其实她很清楚,季初人这是为了让她安心去准备手术。
季初人和方青青推着肖星稀回到寓所,看见一个女子站在他们楼下。那个女子一身白衣,相貌甜美,安静的站在那里,亭亭玉立。她见季初人和方青青推着肖星稀过来,她就笑着走了上去。
她停在季初人和方青青面前,笑着说:“你们好,我来看星稀姐。”
季初人和方青青对望一眼,他们平时出门都很小心,几个月来都没被找他们的人发现。怎么会,突然有人找上他们,说是来找肖星稀,这让他们有些惊恐。如果说有人找到他们,那么叶澜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呢。
小雪好像看出他们的疑虑,笑着解释说:“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伊楠让我来碰碰运气的。”
“伊楠?”季初人看着小雪,然后四处环顾了一周,发现没有可疑的人,于是说:“先上去再说。”
在电梯的时候,小雪疑惑的问:“季老师,你们住在这里,难道不怕遇到文警官吗?”
季初人握住方青青的手,笑着说:“文常他们自从于婷婷出事之后,就搬回文家了。”
小雪点头,随即看到季初人手里方青青的手,会心一笑。季初人和肖星稀的故事,她听伊楠讲过,现在看来,季初人也找到了自己幸福。不过她不明白的是,既然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人,为什么还要把肖星稀藏起来。
电梯门开了,方青青去开门,季初人推着肖星稀进去。小雪进去之后,方青青就笑着说:“喝点什么?”
小雪笑着点头,说:“白水就好,方小姐。”
方青青一愣,看来这个女子把他们了解得很清楚呢。小雪解释道:“伊楠和Jerry教授见过一面。”
方青青点头,她知道,Jerry不是会乱说话的人,既然他告诉了伊楠关于季初人的事,那就一定能保证伊楠不会告诉别人。
季初人把肖星稀抱回房间放下之后,出来,方青青熟练的递给他一杯水,他喝了一口,然后看着小雪。他问:“伊楠现在怎么样了?”
小雪摇头,伊楠的情况并不好,想起伊楠,她不经眉头紧皱。如果不是为了他父亲的病,他也不会去找Jerry,也不会知道这些事。
小雪收了思绪,她讪讪的笑着说:“他,还行吧,就是他爸爸的情况不乐观,他得守着。”
季初人差不多知道伊家现在的情况,但是他也是没办法能帮到他。只是他看到小雪的时候,也是很惊讶的,那个时候看报纸,伊洛那一枪是打中了小雪的胸膛。想不到,小雪居然能逃过一劫,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小雪尴尬的说:“上次之后,我一直没见着星稀姐,挺担心她的,后来我病好了就急着找她,她……”小雪看向房间,问:“Jerry教授说,星稀姐的情况很不乐观,醒来的几率很小,对吗?”
季初人看了看方青青,方青青笑着说:“这几个月,我和教授专门研究了这个,没有试验过。”
小雪从季初人那里出来,拿出手机写了三个字,发送出去,随即便把手机扔进最近的垃圾桶里。她拉下一辆出租车,便去了山上,拜祭她的父母。她戴上墨镜,掩盖了自己眼里的悲伤和痛苦。
报仇,真的那么重要吗,现如今,仇是报了,她真的开心吗。伊洛虽然是因为持枪伤人而不是因为父亲的车祸进了监狱,可现在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还有什么意义。
订婚礼那支枪是怎么回事,只有她知道。母亲在看到她中枪新闻那一刻心脏病发,抢救无效去世了。伊楠,她和他,怎么也不可能有将来了,即便相爱又如何。如今,她没一点报仇的快感,反而有一些落寞,萧然。
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生活下去的欲望,她甚至想到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抬手看到自己手腕那条疤痕,那样醒目,当初是怎样的绝望。最终是伊楠救回她一条命,她想起了一个人,肖星稀,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那段时间,她几乎自闭,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要么,就是去山上,在母亲的墓前站一整天。那段时间伊楠除了要照顾她,还要找律师帮伊洛打官司,还要照顾自己生病的父亲。
后来,伊楠把肖星稀的事告诉她,她终于找到活下去的理由。星稀姐,她要照顾她,就让她成为她还要活着的意义所在吧。
小雪到了墓地,站在母亲的墓前,她伸手抚上墓碑,慢慢的在墓碑旁边坐下来。
“妈妈,小雪不听话,你能原谅小雪吗?”这是她在母亲墓前说得最多的话。
清风吹起她漫飞的衣裙,她活脱脱一个仙子,她说:“妈妈,如果当初听你的话,放弃报仇的话,你也不会离开我,是我任性。”
“妈妈,我找到星稀姐了……”她突然笑了,笑得那样纯净,抬起手,像个孩子一样用手背去擦拭眼泪。
伊楠看着手机那条短信,只有三个字:谢谢你。他将手指放在快拨键上,思索了良久之后,缓缓移开手指,将手机收回裤兜里。看着病床上昏睡的中年男人,他走过去,坐在床边,凝神看着他。
他和她终究是注定无交集了,他的父亲还躺在那里,陷入昏睡,母亲****在家以泪洗面,而哥哥也暂时被关押进了监狱。这些他不能视而不见,他不可能抛下他们去和她在一起。
“明天记得提醒李太太,不要再忘记吃药了。”于婷婷刚刚查完房,对身边的小护士叮嘱道:“她如果再说要找小张的话,就告诉她小张去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