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导购夸得口若悬河,苏漠漠却懒得理会。抬头不由地多看了台上那些男奴几眼,从第一个一直往后扫去,看到的都是麻木不仁的脸孔,扫到最后一个比较角落的男奴时,苏漠漠的眼神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很清瘦的脸庞,眼神有些浑浊,但是绝对不是麻木不仁的。哪里面,暗藏着他极力隐藏的情绪。
被男导购成为残云的女子,恰好这时把手中的软鞭一甩,打在大理石做的地板上发出一声响。只听残云开口,声音犹如天籁,“各位尊给的客人,抱歉让你们久等了。现在无情楼‘一号绝色卖场’拍卖会正式开始,请各位尊贵的客人尽情享受这拍卖现场激动人心的时刻吧。来人,有请‘一号’美奴上场。”残云说着开场白的时候,最后一位男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随即低下头,低下头的瞬间眼眸闪过一丝愤恨和不甘。很短暂,但是一直关注着他的苏漠漠却收进眼底。
瞧见他时不时会以手捂着嘴巴,像是感冒的人极力忍着咳嗽的样子。苏漠漠侧首,在男导购的耳边说:“你们的男奴卖价这么高,只要卖出去都是银子啊。怎么混个重病之人在奴群里面呢?要是病情传开了,你们无情楼岂不是一分钱也捞不着?”
“什么?”男导购听得一愣一愣的。“不信你看,”苏漠漠指了指最后一个男奴,压得极低的声音说道:“这个男奴先前肯定病过吧?一直咳嗽,咳起来就没停过是不是?严重的时候会咳出血是不是?你们也请来大夫给他诊治过吧?大夫是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普通的风寒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才拖得这么严重是不是?也开了药方吧?用了之后病人的病情是有好转,不过却还是一直咳吧?如果是的话,你们被欺骗了。本公子学过医,你看他那副样子,分明是得了咯血病。此病症状有些像风寒,可是却比风寒恐怖多了,拖得久了病人会咯血致死。而且这病啊,还会传染,传染上了就只能跟着咯血而亡,因为目前我们这里还没有人可以治愈这种病。”
男导购很惊叹苏漠漠的分析能力,这个男奴刚来的时候就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一直咳嗽,偶尔还会泣血。本不想要的,奈何他那张漂亮的脸庞,心想卖出去也能赚上一笔。于是鬼使神差的就留下了,请来大夫给他看过,好是比先前好,但是一直没有根治。前前后后花了不少医药费了,还是没有治好。再给他医治下去,估计也就是赔本货了。
于是经过几个主事的商量,还是依旧拉上拍卖场算了,只要有人买走,出了门就不是无情楼的事了。为了怕他一直咳,引起客人的反感,上台之前楼里已经给他服下了哑声丸,即便是咳也没有人听得见。
“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啊。”男导购又惊又忧,连忙问道:“既然公子一眼便能看出这个病,不知公子能否医治?”这种病真正的倒是没有见过,还是依稀听人说过,症状大概就像旁边这个公子说的那样。经苏漠漠一说,男导购对号入座,完全没有怀疑苏漠漠的话。
男导购说完,随即挨了苏漠漠一个白眼,道:“本公子不是说了吗?这个病到目前为止无人能医治吗?这个得了咯血病的男奴,本公子劝你还是赶紧送走吧,传染了其他男奴不说,要是传染了台下的客人,事情一传出去,谁还敢来你们无情楼买奴隶啊?”
苏漠漠这一句话,故意说得声量大,靠得比较近的几个客人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纷纷低头议论,一个传一个,很快惊慌的神色一下子布满了许多客人的脸庞。甚至才刚开始,便有几个胆小的客人急忙逃了出去。
男导购见势恨不得一把捂住苏漠漠的嘴巴,说得那么大声,待会谁还敢买台上的男奴啊?“我说公子,你这么大声说出去,岂不是要砸我们无情楼的招牌?”
苏漠漠满脸无辜,低声道:“本公子实话实说而已嘛,我还是在为你们考虑呢。谁知道那几个客人耳朵那么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好吧,原谅她是故意大声说的。其实她也没啥企图,就是想免费带了男奴回家而已。
“客人都跑了,你说怎么办?”男导购也有恼怒,揪着苏漠漠硬是要个答复。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苏漠漠摸了摸脸庞,睨着男导购说:“总不能要我买下这里所有的男奴吧?本公子可没那么多银子。再说里面还有个得了传染病的,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苏漠漠这么一说,男导购凶恶的神色突然冷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苏漠漠,心里在拿着什么注意。突然他伸手拍了拍苏漠漠的肩膀,强硬的语气道:“这样吧,既然你曾学过医,就有责任救死扶伤。这个病人你带走,无情楼不收你一分钱,就当是我们无情楼行善积德一回。”
“什么?”苏漠漠闻言故意惊出一身冷汗,止住心底的笑意,苏漠漠一脸惶恐道:“大哥你不会这么残忍吧?本公子只是一个不小心吓跑了你们几个客人,你就要把这么个重病之人塞给我啊?拜托,咯血病可是会传染的啊。”
苏漠漠一脸不赞同,然而抗议无果,男导购上台跟残云耳语了几句,残云抬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苏漠漠,瞧见座下的苏漠漠连连摆手,残云的嘴角扯出一抹嗤笑。遂转头朝着男导购点了点头,男导购会意,一挥手便有几个壮丁冲上台,把在最角落的男奴带了下去。
一切发生得极快,平静得也极快。仿佛那只是不关紧要的一道小插曲,入口处不时又有不明情况的客人走了进来。平静过后,拍卖会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
全程接待苏漠漠的男导购此时正站在苏漠漠的马车旁,神色肃穆,硬是要看着那名‘重病’的男奴被送进车厢内,然后亲眼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视线内才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