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准备去医院时,丁明君紧张地问,我是否没希望了?
“你真愿意攻克堡垒?”孙友仁锁着办公桌抽屉问。
丁明君站起身:“攻克难题体现咱的能力不是。知难而上是我的强项。”
“真心对她?不是玩玩的?”
“废话,口罩换了这么多快成贩子了。”丁明君整理下衣服,捋了捋头发,“资深熟男好多年了,没心思也没精力游戏感情。目的单纯直接,直奔婚姻的城堡。”
看着他,表情端正,长相端正,说话也算端正,应该不会心血来潮。看来叶晨和自己的新生活就靠他了。
到了病房,屁股没做热,孙有仁说我出去抽根烟。
叶晨问丁明君:“口罩怎么不戴了?”
“有人不让戴。”
“戴口罩还有人管着,谁吃饱了撑的。”
丁明君支支吾吾。每天看惯了幼稚的卡通脸,猛地回到白墙似的脸,叶晨反倒不习惯了。
手机铃声响,是丁明君的短信。丁明君掏出手机,端了个凳子,坐在一旁开始认真地回复。短信频繁地一个又一个的来来回回。
叶晨说,我想吃梨了。哦,丁明君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梨放床头柜上,重新坐下拨弄手机回复短信。叶晨说,削一下。嗯?丁明君似乎没听懂,只顾低头发短信。叶晨提高嗓音,帮我削一下!哦,等等,我回复完马上削。这一等,至少半个小时,丁明君似乎忘了在病房,忘了一旁的叶晨,边回复边开心地笑。
叶晨强忍着被忽略的屈辱:“要发短信出去发。”
“啊?快了,女人就是事儿多。马上好。”
“在我病房里和别的女人你亲我热的,当我隐形啊!”此时叶晨已经怒目而视,“是不是不让你戴口罩的那个女人?”
“嗯。”
叶晨顿了顿,说:“不让戴你就不戴了,那么听她话?”
“嗯…也不是。”
“不是还听她话!”叶晨恼怒了!别的女人管到她头上了。
这些天,丁明君言听计从,说一不二,每天做的事就是逗她开心。她呢,权当他猴耍,还是个好脾气的猴,想说就说两句,想骂就骂几句。丁明君每次都好脾气地笑脸相迎。今天他第一次为了别的女人把她扔一边。
“谁呀,这么听她话,女朋友吧。”
“不是。”
“有女朋友了还整天跑我这儿,不怕人家甩了你。”
“真不是。”
“至少她喜欢你吧,要不管着你干嘛。”
丁明君不吭声了,叶晨追问,是不是?丁明君还是不吭声。叶晨不问了,沉默就是表态了。丁明君递给她茶杯,满满一杯水被叶晨咕咚咕咚一口喝完。
她重重地把茶杯往床头柜“啪”得一放,拿起床头柜上的梨“噔”地又重重地放下去:“削梨,我要吃。”
“得勒。”丁明君麻利地干起活。等叶晨吃完梨,他拿起刀说我去洗洗,再上个厕所。“上厕所还汇报。”叶晨习惯性地翻了个白眼,“快去吧,门关上。”丁明君再不走,叶晨的小便快憋不住了。等丁明君一走,她迅速下床,一路小跑到卫生间。
孙有仁就站在叶晨的床头,冷静地看着他聪明绝顶的女助理麻利地从卫生间出来,心里喜不自禁。
门怎么开着?叶晨警觉地朝外张望。“别看了,是我。”听到床头边孙有仁的声音,她的心倏地惊落在地!
遵照昨晚一米的授意,去医院的路上,孙有仁对丁明君说,想了解你有几分希望吗?丁明君点头;想叶晨早点下地走路吗?丁明君点点头;叶晨下地走路,我就不用去医院还债了,丁明君点头说嗯;叶晨也没借口再喊我去,丁明君点头说对,然后加一句,没你碍事,我更接近成功。
孙有仁说,靠你了,让她下地。
在病房说出去抽根烟后,孙友仁走到僻静处,开始发短信给丁明君。俩人里外结合,默契地扮演完男女角色,事情也大功告成。丁明君很满意,试探结果,叶晨的怒意含醋意表示他的希望很大。孙有仁更满意,他的心放下了,叶晨没有瘫痪,能走路了!
开回家的路从没有如此这般轻松愉悦,这才发现医院到家里开了一路的花儿。白色的野菊花、紫色的矮牵牛、粉色的猫脸花……姹紫嫣红、繁花似锦。快到家的路边,好几对准新人在拍结婚照,别墅群四周的绿化就是免费的摄影场地。准新人们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发自内心的笑意融化在树的世界、花的海洋。
孙有仁也笑了,停下车,探出头,对着准新人喊:“新婚愉快,早生贵子!”摄影组全体人员回报他笑脸。快两个月了,他重重地舒了口气,终于不用闻医院难闻的、压抑的气味了。
他拨通叶旭手机:“你姐能走路了。小叶,谢谢!”“应该谢谢你。”男人间的对话不用多余的言语。
叶晨出院时,孙有仁没有去,第一避免她被拆穿的尴尬,第二这些事情理应由丁明君来表现了,第三他不想认识叶晨的家,出院后叶晨需要在家里再静养一段时间。
出院后的日子,叶晨倒也没有纠缠他。期间,每次碰到丁明君,觉得他没有多大的变化,看着不像个热恋中的人,孙友仁想问他们的进展,又觉得多余。大概过了太平的一个月,丁明君找到他。
“叶晨是杜行长**。”
杜行长是分行行长,即将退休。孙有仁不信。丁明君说,爱信不信!杜行长退休后就会提出离婚,然后和叶晨结婚。看孙友仁一脸疑惑,接着补充一句,叶晨亲口告诉我的。
这个世界有一种人,一生总会做出惊涛骇浪的事,这样的人不是大人物就是爱折腾的人。叶晨的折腾,孙友仁算领教了。
你们喜欢她什么?孙友仁好奇。
丁明君沉吟会儿,说,有种女人,不漂亮,身材一般,但她的喜怒哀乐不隐藏,面对你时,她敢作敢当,自来熟得好像生来就是你的女人。不做作、不矫情,不用你费尽心事地对付她,省心省力。叶晨就是这种女人。不过她离开你时也果断快速,像风般飘走后,又好像从来不是你的女人。
你爱她吗?
我没爱她,只是把她当老婆来相处的。
杜行长爱她?
不知道,每人的需求不同。
孙友仁躺床上和一米讨论时,一米说,叶晨太需要父爱了,沉默片刻说,叶旭太需要母爱了。孙友仁说,叶晨终于找到归宿了。
那晚的孙友仁怎么都没预料到,在几个月后的一天,叶晨推开他的办公室,说:“我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