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离花厅并不远,算上说话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一盏茶多一点的功夫,这么短的时间里,想来庄然是不可能走得太远的。
派出去询问消息的人很快回来,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人看到庄然离开。
“大家怎么都跑这来了?”拓跋明诚在花厅等不到人,循声找了过来,见围了一堆人,不觉大为讶异。
“说,是不是你把然然带走的?”慕容铎看到他,立刻握紧了拳,恨不能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
三人饮酒,只有他中途离席,况且谁都知道他对庄然心存邪念,形迹最是可疑。
“大小姐不见了?”哪知拓跋明诚一听,比他怒气还大,提了拳头就要揍他:“居然在自己家里丢了自己的女人,你可以去死了!”
澹台凤鸣插到中间把二人隔开,喝道:“还嫌不够乱是不是?都给朕住手!”
“走!”拓跋明诚气势汹汹地一挥手:“孤立刻派出所有人手,全京城展开搜索!”
“不必!”慕容铎暴喝一声:“本王的女人,自己会找回来,用不着你操心!”
喻守信带了人把王府来来回回搜了无数遍,连个影子都没找着——庄然就象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唐意蹙起眉头,眼里是深深的疑惑:“很显然,这个人对王府情形相当熟悉,对侍卫值守情况更是了若指掌。”
最奇怪的是庄然——明知道自己在场的情况下,她被人劫持,为什么一声不吭呢?如果被人胁迫,起码应该给自己留下搜寻的暗号。
可是,不论怎么仔细勘察,也找不到半点有用的线索。说明,庄然也许并不想让人找到。
喻守信打了个寒颤,脱口唤道:“是公子!”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失言,忙觑着慕容铎,一脸尴尬。
慕容铎脸黑如锅底,眼神阴郁。
“王爷~”喻守信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瞥他一眼,问:“是不是应该尽快扩大范围,到别处去找一找?”
“立刻传令下去,封锁城门,所有进出人员,一律严加盘查。”
“是!”喻守信领了命,带着人匆匆离去。
“我们走!”拓跋明诚满面怒容,带着侍卫离开。
“若需要人手,只管派人传个口信。”澹台凤鸣见留下来并无帮助,向唐意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
唐意却不肯走,固执地望着慕容铎:“相信我,梅子姐一定还在王府!你再仔细想想,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的?”
慕容铎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木嫂倒有些凄惶起来,红了眼眶:“五爷办事向来细心,都带人搜过四五遍了……”
“未见得~”唐意摇头:“王府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藏两个人可说易如反掌,搞不好有什么暗室秘道之类的是连王爷也不知情的,也不一定。”
当初皇宫里那条秘道,她可是很吃了些苦头的。
慕容铎冷着脸,陷入沉默。
他受封为靖王是在十五岁,但他先是各地访求名医,后来又南征北战,住在府中的时间实在少之又少,这几年到了伊州,更是足迹未进京城。
百里晗在京里有间七星阁,每年都会在这里呆上几个月,他最擅长的又是机关消息,若说乘此机会,在府里做些手脚,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澹台凤鸣想起往事,心中歉疚,紧紧握住她的手:“意意~”
唐意嫣然一笑,反手握住他的:“看来,靖王应该知道怎么做了,我们就不多打扰,先回去了。”
慕容铎没有吭声——如果他是百里晗,会把密室或秘道修在哪里?
答案,不言而喻。
他掉转头,箭一般冲向北院,嘴里厉声喝叱:“来人,把书房给我铲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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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然抬头,撞见一双寒潭似的星眸,百里晗破天荒舍弃了那一身飘逸的白,着一身墨绿的锦袍,一身的风尘仆仆,满面的霜尘之色。
“怎样,想不到我还没有死吧?”百里晗弯唇,牵出一抹嘲讽的笑。
庄然心中便一酸,眼前这满身利刺的落魄男子,哪里还是印象中那个总是细心呵护着她的,清俊儒雅的贵公子?更不是那个满身倨傲,意气风发的天界战神!
“害怕了?”见她眼中渐渐浮起泪雾,百里晗生出愠怒,冷声讥诮:“你嚷呀!慕容铎就在花厅,只要你吼一声……”
庄然放下茶杯,忽然站起来,伸手抱住他,低低地道:“越漄哥,对不起~”
一声“越漄哥~”入耳,百里晗猛然一震,声音嘎然而止,所有的讥刺通通都吞入腹中,只剩下满怀的酸楚。
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揽她的肩,却又不敢,怕这只是一场梦,梦碎了,便又是一场空!只垂了眼睫,小心翼翼地凝着她:“你……”
“是的!”庄然含着泪,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是小雪,我回来了~”
“小雪!”百里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扶着她的肩,目光不停在她脸上逡巡:“真的是你?”
“是~”庄然偎着他,滑下酸楚的泪:“我来晚了~”
都是她的错,否则,他当不致弄到今日这步田地!
“不,只要你能回来,一切都还不晚!”百里晗在绝望的深渊里,突然又看到了一线曙光,猛然亮了眸色:“跟我走,以前种种全都抛开,我们一起隐居世外,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