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的脚步声在秦舒的书阁又响起了一次,这次是宁安,给秦舒带来了两个消息。一是圣上命了人来传旨,任命他作押运官,为粮草督运,专理督运粮草至胡州。二则是带来了齐茉的消息,他告诉秦舒齐茉在四天前就已经离开了京城,前往文岑,还听说不久前她曾将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给逐出了门。听到这个消息,秦舒再一次沉默了。
接了圣旨,令秦舒两日后要去赴任。古有道是打虎还得亲兄弟,上阵须教父子兵。这次的指令显然是应了这句话,秦家父子皆是受得任命前去胡州,秦舒虽为后方的工作却也是个重职。粮草对于战事而言是重事,虽无需上阵杀敌,可粮草的送途,在路上的安危以及时间等都是要细心安排的。
两日后就要离开,秦舒还是决定先将妹妹的事情给办了。当日午后他便遣人去打听到了四皇子在近水楼饮茶,前脚得了消息后脚就跑去找人了。
季怀林这个时候正看着窗外的街道与市集的热闹闲暇地喝着茶,听到门被人嘭的一声踹开,他斜眼看了看背手走进来的人一眼打了个哈欠就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两个侍卫与那愣神的小太监下去,潇洒地将手上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开口是慵懒的语气话到:“哟,来啦。怎么样,三姑娘可移情别恋了?”
“季怀林,你跟李易打擂台不要把我妹妹给带上去。你们两喜欢干什么干什么去,把火引到我的头上,亏你们想得出来。”说着,手中便是一块折起的白绫布扔在了桌上:“你要逼着我妹妹,你就用这卷白绫死在这近水楼,我给你收尸,回头就去大理寺自首,说我谋害四皇子。”说完也不急不躁,自己斟了杯茶就拿起茶杯在季怀林身边的椅上坐下,满面死沉地看着那窗外的景致没再说话。
“你小子不地道。”季怀林听着他的话撇了撇嘴,转过头来就有些咬牙切齿:“你怎么就不找到李易叫他放手,反倒是来这里逼我去死。我是谁,我堂堂四皇子命就是给你糟践的?我老子都还没说话呢,你感情是看我把你当朋友现在敢欺负到我头上了。”
“那我问你,你见过我家三姑娘吗?你好意思跟我说钟情,你倒跟我说说看,你何时跟我妹妹见过面,从哪听说过她,为什么钟情,你但凡是说的出来,好,我秦舒这就回去劝我妹妹嫁给你。”
“我……”季怀林听着秦舒的话一时语塞,他的手大力地拍了两下桌子以示气愤,可是对面的秦舒全然不看在眼里使得他勃然大怒,一时气急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拍着桌子站起来就指着秦舒的鼻子气道:“你小子,你凭什么这么做,我个堂堂四皇子你居然向着李易那小东西不帮我,你……”
话还没说完,四皇子三个字幽幽地从秦舒的嘴里吐出来,他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抬眼盯着季怀林的眼睛:“你们二人从小打架闹事我都从不出手,不说明我看得下去。你二人一个是公卿之家,一个是皇子,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你们自小就为一个不顺眼闹的纷争有哪一个有好结果?我念你二人都是我朋友,不插手,可是如今是到了我家来,我不怕实话告诉你,若我妹妹因你二人纷争得了半点伤害。好,我秦舒与你二人就此恩断义绝,再见面便以血仇相待。”
秦舒的话自然不是真话,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侯门世子,跟当今皇子相比那就是鸡蛋和石头,硬碰硬,死的也是自己。可是他了解季怀林这个人,人是无理取闹了点,可也是重情重义。他与秦舒是友,便是一辈子的朋友,没有尊卑之别,他与李易是敌,那就是敌,无关他是谁的朋友,不喜就是不喜。可惜这个敌人却是自己朋友的朋友,这种关系太逆天,让他活到现在吃了不少瘪。
“你……你好样的。”手指在秦舒的鼻尖,气愤地放下。季怀林哼了一声也没说话,拿起茶壶就直接往嘴里灌。
“如何,四皇子可有定论了?”
“你……你真行,你,我跟你说,这次是因为你我就放过他!你别忘了你欠我这份人情!”
“行,日后四皇子有用得到的地方,一声令下,秦某绝不推辞。”
“你个混无赖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说着,季怀林气愤地大哼一声甩袖而去,一时间门外就响起了小太监焦急的劝慰还有侍卫们追赶时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声音渐行渐远,剩下秦舒一人在房内无奈地舒了口气,黑着脸下了楼。见了这位爷下来,掌柜的瑟瑟地走到他面前伸手道:“爷……爷……那,那这饭钱……”秦舒看着掌柜的那颤抖的手无语地抿了抿唇,强颜笑了笑,又在心里把刚才那个混蛋骂了一遍,打发着宁安付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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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笙客栈中,受了师傅的命令拿着一封信下了山的了尘小师傅正在客栈门口东张西望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好不容易看到从远处来了两个女子,一支简单的钩花银簪盘发,步伐匆忙地向着这边走来。
他连忙走上前去,行了佛礼,小心地打量着二人问道:“阿弥陀佛,请问可是玉白竹青两位施主?”
玉白与竹青看了看这小和尚,似乎是一空大师身旁的一位小沙弥,于是连忙还礼问他有什么事,了尘将袖中的书信取出来递给了二人说明了师傅的交代,再见事情了却,他又行佛礼向二人作别就拿着空碗再去化缘了。
“快看看姑娘说了什么。”两人走近客栈要了些饭菜就坐下来将信件拆开快速地看,不过多时,竹青严肃地将信件折起来抬头告诉玉白:“姑娘让我们将带出来的东西当掉换作银两,在京城买两间地段好的铺子租出去,等到三年以后回到京城与我们再见。”
“三年!?”听到这个答案,玉白有些无措。昨日她已经听到有传言说老爷已在西北战死沙场,本已是惴惴不安,以为今日姑娘会来寻她们带她们一起回文岑,如今却得了这么个消息,把她给弄傻了。呆呆地看着竹青回过神来连忙问道:“那,姑娘可说了她会往何处?”
竹青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看来姑娘并不希望将我们也卷进去,这件事恐怕我们要听姑娘的,静观其变吧。如今老爷已死,怕是齐家要有大难,姑娘的话,应当是已经有了主意。”
“竹青,我听说老爷死在战场,可是待罪的……若是……若是当真……这……这罪下来……”说到此处,她已是瑟瑟发抖,她伸手去抓紧了竹青的手,冷汗已浮出了额头,深吸了口气,没再能说下去。
竹青也沉默了,她秀眉紧蹙,能够清楚地感觉到玉白在发抖,这时小二将菜上了上来,看着二人的面色就赶紧离开了,竹青也回过神来,抽出手来拍了拍玉白,轻声说道:“你别怕,既然姑娘让我们等她,她应当不会有事。我们就按她说的做,当日我们已将姑娘大半的财务取出来,恐怕姑娘是要我们为她掌管,明日我们就去看看东市有没有什么铺子要卖,尽早将事情做好,等着姑娘回来找我们。”
竹青安慰着玉白,心中却想着信上那最后的一句话打了个寒颤。
[若是三年后吾未寻得汝等,手中之财便悉数归于汝等,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