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她不愿再强他所难,便撇了心中之惑,转开了话题,说:“好吧,我们去南阳,一拜武侯,再游卧龙岗,然后顺道去宜阳走一下,之后再去洛城如何……”
走遍名山大川曾是她最大的心愿,很多时候,她怨自己怎生了女儿身,而不能像昂扬的男子历尽千山万水,将锦绣山河览于胸怀。父亲在世时虽疼着她,却也极少带她出去游山玩水,倒是炎偷偷带她出去过几次,但也只限于平阳城近郊的地段游玩而矣。
“便知道你不会放过宜阳,你平日就爱读长吉的诗辞,慕他满腹绝妙鬼才,这番途经宜阳我就琢磨着你定然要去摹仰参拜的……”
听她转了话题,钟炎立即就转了脸色,温温柔柔的笑声出来。
她也微笑,却是笑他会错了意。
的确,鬼才李贺,是她平生景仰之人。此人相貌极丑,才诡而文异,其文其诗上访天河、游月宫;下论古今、探鬼魅,想象神奇瑰丽、旖旎绚烂,而造语奇隽,凝练峭拔。李贺生逢政局混乱,失意生平,一身之命更如芸花一现。她仰他之才,怜他之悲,但她想去宜阳却不是为凭吊古时之人!
“我不是为了长吉而去!”她说。
“哦,那倒是为了什么?”他问。
她静默了一下,没怎么犹豫就将随身贴藏的太祖姥姥的遗涵取了出来让他看:“据说宜阳东南有座白云山,那里有一个无尘涧,我想去那里找太祖姥姥信中提到的忧忧子!”
钟炎将信接在手上看了看,不怎么明白,她便示意他看说:“你瞧一瞧,看完了便知道了!”
信又一次被展开,那股淡淡的赤柘萝香便极自然的散了开来,闻着这股子沁人心脾的香气,人便恍惚。
她垂眉,轻弹,朱色七弦跳出一串宁静的清曲,就宛若昔日在自家楼台上品览春光。只是香浓依旧,世事已斗转星移,什么都变了。
她的心也在这场巨变中磨出得几许沉静。
一曲完毕,她抬眼想看钟炎有怎样的反应。
意料之中,她看到的是一张发白的脸孔,并且那眼里的忧惧还在一点点的深浓,这样的面色便是当初她初见此信时的模样吧――不,他表现的比她更严重!
“那个匣子,他打不开是么?”
他一猜便猜到了。
她点头,因为他打不开,所以,她选择离开,而不是仅仅因为他来了,才下了这个决心,他真是极懂她!
“太祖姥姥一番苦心真是白费了!”
他低低的说,分不清是怨还是叹!
她转过螓首,去看清波,去看寒宁,而竭尽去忽记他话里的伤的――
此刻,清波仍蹙着眉瞅着不知边的天上,寒宁靠在门框上,似在倾听他们听话,又好似在想着什么心事,一如平时般冷漠不可靠近,神情深深。
“我一直在奇怪为何太祖姥姥一过世,舅父就狠心将我遣出家门,原来这皆是姥姥深思熟虑下的计划!”钟炎闷闷的说,清泉似的眼又莫名的染上了丝丝墨黑色。
“是啊,章家几世藏迷,身为后人却毫不知情,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是别人手中的局!炎,你听过这这忧忧子吗?”
“无尘涧倒是极有名堂,忧忧子这个人也是有的,只是倘若太祖姥姥提到的这个忧忧子与传言中的那个人同属一人的话,恐怕倒不是好事了!”
他沉吟了好久,才有些担忧的说。
待续中……
今天加更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