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风云骤变
沁梅看推开他是徒劳的，也只得叹口气，放弃挣扎，低头沉思了片刻，才鼓起勇气抬眸，凝视着徽志坚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对上的是一双充满期盼、满是怜惜的俊眸。
轻声的说：“你真的确定能给我幸福？如果我要求你以后再不娶其他女人，能做到吗？”沁梅下决心犹豫的问道，其实沁梅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徽志坚这个问题，是自己心动了吗？不敢承认又忍不住要探究。
徽志坚眼眉一跳，心下一喜，把怀里的人儿楼得更紧，用低沉暗哑的声音对她说：“梅梅，有你我已足矣。”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足矣，还有什么承诺比这句话更真实呢？沁梅心中原本就明白，承诺是没有意义的，也是最没有价值，但得这句话，心下也略微放心。
不能再说什么，说多了也无法表达现在沁梅心里的矛盾和彷徨。静静的两人在这漫天绿色中紧紧的拥抱着，静静的让自己心扉的感觉停留在这刻自己愿意体会的感觉中。
静书院，原来徽家先生沁梅父亲与自己居住的小院。
下午的阳光透着木质窗格斜射进清淡的书屋，简朴的书桌前一张洁白的宣纸，沁梅柔夷握着毛笔，久久不能下笔。
周边一堆一堆写了零星两字，被揉成团丢弃，丝丝愁伤弥散在远山淡黛中，沁梅心烦意乱。
“小姐，先歇歇吧，你都写一上午了，中午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身边一位十七八岁丫鬟打扮的俏丽人儿，端着冒着热气的香茶，递到沁梅手边，一手夺下沁梅手中的毛笔。
沁梅感激的望了望身边的吟菊，她是从自己搬回静书院徽老爷派过来的丫鬟，原是大奶奶身边的大丫鬟，因为乖巧善良，被老爷强硬指派过来，跟过来的还有另两名小丫鬟。
足已显见徽志坚要为沁梅立名分的决心和疼爱之心。
手握着沁香满屋的茉莉花茶，面上还飘着几颗漂浮红色艳丽的枸杞。
一股暖流流遍沁梅本冰冷的身躯，仍旧转头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男装白瓷瓶人儿，心头又淡淡弥漫着矛盾和晦暗。
吟菊看着瓷瓶人儿，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叹口气对她说：“小姐，奴婢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奴婢真想劝你一句，不知得当不得当？”
沁梅听言略急的放下手中茶杯，一把握过吟菊的手，就像抓到一颗救命稻草，满怀期望的抬起雾气朦朦的双眸，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情绪，定定望着吟菊说：“吟菊姐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您不用称呼我小姐，我在这徽家大院与姐姐一样的身份，我感谢老爷对我的照顾。老爷是可怜我刚去的父亲，让姐妹来照顾我，可我自己非常清楚自己，从没有什么奢望，没有拒绝这些关怀的原因是妹妹我真的害怕寂寞，可喜姐姐们来这里陪伴沁梅，沁梅本已感激非凡，怎敢当小姐、奴婢之说？”
一口气说了那么长的话，沁梅有些体力不支，略微喘了喘气，拉着吟菊的手示意她坐下，真诚的说：“吟菊姐姐，妹妹年少不懂事，还请姐姐指点。”
吟菊也是自小与沁梅一起长大，情同姊妹。
见如此说，也不忸怩，坐在沁梅对面，看着娇弱美丽的沁梅，心下疼惜，缓缓的道：“好妹妹，你还小，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现在老爷如此眷顾，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哀愁，一般的女子早借着老爷的眷顾，兴高采烈了。”
沁梅淡淡惨然一笑，一双纯净如水的双眸静静的看着吟菊，“姐姐，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少爷和我一起的日子，我怎么能辜负？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在徽府我还能生存吗？”
吟菊明白的点点头，“我当然知道，我们和少爷从小一起玩耍，我当然清楚少爷和你两小无猜。可是现在少爷还小，无法当家，在你这段孤独痛苦的日子里，少爷也无法回来给你帮助。加上大奶奶前段时间的逼婚，我们下人都替你捏着一把汗，现在有老爷对你的关心，外人看着都觉得是你的福气。”
沁梅半响没有出声，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眸中雾气更重了。
吟菊眼睛也微微一红，配合着叹了口气，继续轻轻的说：“妹妹，不是姐姐替老爷做说客，但你要明白咱女人家，要的是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能给自己一丝保护，不然自己就真的凄苦无比。”
看着沁梅雾气越来越重，怜惜的抚了抚她的手背，“看前日大奶奶逼婚的架势，视乎不同意妹妹和少爷的事，现在加上老爷对你心思，我想老爷肯定也不会支持你和大少爷的事，难道你要和大少爷私奔？”
说到私奔两字，两人同时下了一跳，忙私下看了看，沁梅心慌意乱的用一只手拍了拍胸口，“姐姐，这个字可不敢说。”
吟菊比沁梅大两岁，自幼在大奶奶身边看到各种尔虞我诈，也自然成熟一些，定了定神，紧了紧握着沁梅的手说道：“沁梅妹妹，姐姐说的是真话，你忘了，聘为妻，奔为妾的旧制吗？你难道希望成为大少爷的妾吗？而且以后想回来你都进不了家门，只能做外室。如果这样，嫁给老爷又有什么区别呢？”
沁梅无助的望着吟菊，美眸已装不住越来越重雾朦，泪珠已滚落下来，“我该怎么办啊？姐姐。”
吟菊再叹口气，缓缓的说：“妹妹，你真的觉得大少爷会放弃徽家着偌大家业，和你私奔吗？如果你不用这个法子，在这个大院里两位掌家之人能容得下你们吗？大少爷少年公子，离开徽家真能保你周全吗？真能给你荣华富贵吗？”
沁梅矛盾纠结着，“姐姐，荣华富贵不是沁梅想要的，沁梅只想有个人能爱护自己，能长相厮守就可以了，其他的都不重要的。”
看着沁梅的纯洁，吟菊有丝毫不忍，但老爷命令自己做说客，因为老爷承诺给自己重病的弟弟看病，也不得不继续：“沁梅妹妹，上次你病成那样，老爷对你如何你是看到的，女人还求什么？我们哪个女人看了不羡慕？你真的没有一丝动心？”
一抹驿动飘动在美眸中，面上浮起怀疑的红云，吟菊看着沁梅的表情变化，心下了然，“既然你和少爷都不被祝福，以后的日子想必不可能，难得老爷对你恩宠有加，能拥有江南第一大户的当家老爷眷顾，你还担心以后的风雨吗？”
沁梅非常犹豫的缓缓说：“姐姐，那大少爷我又如何面对？”
吟菊笑笑，拍了拍温柔的小手：“儍妹妹，你真的以为少爷会为你怎么着吗？现在哪个男人不三妻四妾的？就算你和大少爷，你敢担保少爷以后没有其他小的？到时你还是他心头的人儿吗？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老爷不一样，老爷成熟魅力，经历过女人无数，能在徽家美女如云中，偏偏眷顾妹妹，可想妹妹将来的荣华是不断的。”
吟菊观察沁梅的表情，继续说：“少爷和老爷是父子，怎么着也不会有问题，而自古女子婚姻不由自己，少爷想必也能理解。”
怎么办？沁梅看着窗外依旧灿烂的夕阳，心下淡淡的哀愁，为什么夕阳不能照到自己的心里，让自己有丝毫温暖？
徽志坚给予自己的种种关怀让也让自己有种被保护的感觉，自己一个孤女子还有什么所求。
沁梅连续给家南写了三封信，希望家南能给自己些信心，可是一直都没有收到回信，也不相信家南会不理睬自己，终日彷徨不知所措。
飞烟阁，玫红色窗纱随风飘舞。
一身水红纱裙的柳烟，手里慢慢撕着洁白宣纸，宣纸尾部隐隐印写着：沁梅上。
冷笑飘上柳烟红艳的嘴角，阴霾密布的凤眸，冷若冰霜。
心下恨恨，老爷昨儿个在飞烟阁和自己柔情蜜意中，还不忘叮咛自己去劝沁梅的事情，可见这狐媚子在老爷心目中的地位越发显见了。
“哼。”柳烟冷笑一声，手摇湘妃扇，妖媚娇艳，可脸上却阴冷。
“骚狐媚子，先让你如愿一时，以后再慢慢治你。”
柳烟看着自己手里的信。
沁梅写给家南的信全部被三姨娘柳烟截下。
静书院三姨娘一身玫红团锦花缎上衣，水红百褶纱裙，艳丽的身影带着吟姜、翠喜招摇的走进静书院。
书院的冷清和寂寞与柳烟满身的富贵形成鲜明的对比。
吟菊在屋内听得屋外声音，赶忙迎了出来。
沁梅一见是三姨娘，忙迎了过来。
三姨娘柳烟也没理迎过来的沁梅，自顾自直径进屋，用蔑视的眼神环顾了下屋子，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家具，与一般下人房间布置一般无二。
心下暗恨：骚媚狐子，想一举变凤凰，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
想罢眼眉骄傲的一挑，嘴角不肖的冷笑已洋溢在外。
沁梅见三姨娘这副表情，心下一阴，不知三姨娘此番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心里略微紧张。
三姨娘柳烟在丫鬟伺候下落座，端起端上的香茶，抿了一口，这才看了看站在边上的沁梅，只见沁梅一身素色淡绿衣裙，一支玉雕发簪挽起乌泽发丝，美艳双眸散放着琉璃光芒，美丽无双又清纯可人。
心里妒忌得酸溜溜的，想着自己此番来的目的，强压心里的酸恨，面上浮起类似慈祥，看似阴谋的小脸，“沁梅，大病初愈，要好好养着啊。”
转头对吟菊说道：“吟菊丫头啊，沁梅妹妹可是娇贵之身，老爷的心尖上的人儿，你可要好好的侍奉啊，往后你跟着沁梅主子可拥有荣华富贵了。”说完一双暗含阴霾的凤眼瞟了眼身边的沁梅。
沁梅面庞绯红，不安弥漫心头。
吟菊见装，忙帮沁梅遮掩着，笑回：“三姨娘爱开玩笑，沁梅小姐还是未嫁之人，会不好意思的。奴婢肯定会细心照料的。”
三姨娘起身，拉着沁梅的手，很神秘的附耳对沁梅说：“妹子，咱们屋里说话，我有事和你说。”
沁梅点头，随着三姨娘进到内屋，依旧端庄的让坐。
柳烟看见沁梅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下虚荣心满足，拉着她的手说：“哈哈。妹子，你也坐下来，姐俩好好的说会话。”
柳烟故作沉默了一会，凤眼一挑，看着沁梅说：“沁梅，今天在大奶奶那里看到大少爷的来信。”说完顿了顿观察沁梅的表情，见沁梅紧张的眼眸迅速的飘入一丝希望，呆望着柳烟。
柳烟心里暗暗的冷笑，面上没有一丝变化：“家南少爷信里好像写了好消息，大奶奶欢喜得不得了呢。”沁梅心里紧张而矛盾，是为什么事欢喜呢？为什么家南没有给自己回信，隐约中不安慢慢弥漫在心头。
柳烟看似漫不经心，却字字句句清晰的说：“大少爷在城里有个相好的女学生，过段时间要带回家见见父母，大奶奶一直都在给大少爷物色未来的少奶奶，现在听到家南自己有中意的，当然高兴啊。”
柳烟感觉到握着在自己手里的小手使劲的颤抖起来，沁梅美眸中雾气满布，隐忍的薄唇贬在一起，美丽的秀脸控制着让自己表情自然，但是努力是徒劳的。
沁梅脑袋早已嗡嗡的，身子被电击一样，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要不是三姨娘似笑非笑的要看戏的表情提醒着自己，沁梅早就支持不住，要软倒在地。
柳烟看着自己的杰作，故意心痛的拍了拍沁梅的手：“沁梅妹妹啊，姐姐知道你难过，但是如果不告诉你这件事，姐姐觉得瞒着你于心不忍，如果哪天他们回来，对你的打击才更甚，所以啊，痛就痛一回，至少你可以清醒些，别怪姐姐恨心。”
沁梅努力克制住自己，轻轻抽出握在三姨娘手中的手，手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想说话，却咽唔着说不出话来，豆大的眼泪已经无声滑落。
柳烟心想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再看着这个让自己怨恨的美丽面容，心下厌恶，“好了，沁梅，姐姐也就不打扰了，你也别难过，自己想清楚。”
说着起身要离去，刚走两步，停下，回头看着沁梅，“昨儿听大奶奶说你十天的守孝期也过了，原本给你定的人家，来催几次了。你呀，少不得又被大奶奶逼着嫁人了，你还是赶紧考虑考虑吧。”甩了甩手里的团扇，一摇三摆的走了。
酸楚犹如狂狼喷涌而来，沁梅身子一软，扑到在床上，顿时失声痛哭起来。
大奶奶刚回到徽家大院，就得到徽老爷的指令，在这个月初五就要正式迎娶沁梅，而且要大办酒席，以正式入门之人的礼仪来办，顿时气结。
西厢院正厅。
沁梅跪在冰冷的地上，低垂着眼帘，本来就洁白如玉的脸全无血色，犹如一张飘零的白纸。
站在一边的吟菊焦急无奈的看着娇弱的沁梅孤独无助的样子。
大奶奶满眼阴冷，恨恨的瞪着跪在地上的娇人儿，越是看着她的柔弱，越是生气。
“啪”“呯”大奶奶的手重重的拍在雕花茶台面上，桌上的杯子跳起来，翻滚几个跟头，止不住摔碎在地。
只见她杏眼圆瞪，恶狠狠的骂道：“你这骚蹄子，这般样子做给谁看呢？老爷好心，让你守孝十日，你却越发的得意了，你就一下贱的奴婢，哪里配房里还放丫鬟，简直就一骚狐媚子，我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