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问一下理由吗?”
……
他面对这个年轻人不知该如回答,对方带着笑容,和风满面,他只是想知道理由而……又简单到你无法拒绝。
“杀人而已,法律规定一个人头20万,我们付给你5倍甚至更多的价值,你只需要把他的命带给我们就行了!”他不悦的拒绝了那个年轻人。那个家伙应该是20出头,上司把这个人交给了他,而且上司很是笃定对方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可他还是无法相信。谢东活了这么多年,从和他一样的年轻人活到了近五十几岁,他这么些年让很多人都想杀他,不单止东域,还有西域的那帮老教士都在想着法儿弄死谢东。可他活下来了,而且站稳了脚跟,站到可以和那些先生一堂说话,并且做到无视甚至瞥视的态度,他还是活着。他不敢揣测上头是怎么想的,但是无论怎么看“杀死谢东”是一个愚蠢的行动,除非他们天真到可以认为行动和这句话具有同样效用力;而且这些年以来他很欣赏谢东:谢东一直在履行着他的责任,而且坚定不移且不择手段的完成。杀死他,难道你们去和那群古妖斗?别开玩笑了,你们估计吓得连尿都是冰的。可是这个叫林欣的年轻人,有一种很单纯的语气只问杀他的理由,他并没有为自己应该杀死的那人的名字而震惊。他说师傅告诉他,一个人无论做什么事,都需要原动力和目标。简单的哲学道理成为了这个家伙的座右铭,于是他瞬间明白这些不处世之人一直奉行着简单的原则,并且用生命去践行,为之纯粹。
他停顿了一下自己的臆想,说:
“如果要你去杀一个好人呢?”
他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里沉淀着一把把洗干净的剑,他严肃的说:“这世上没有好人……”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些什么,他补充道:“除掉我那个傻傻的师弟。”他怔怔的看着林欣的年轻人,从他锋意的眼神里,他读出了些不属于人的东西,果然!那个师门里没有一个是人!
“如果真的是那样,”他推开车门,余下的话很是模糊……“我要义务保持我师弟的纯粹性和唯一性,世间必须只有一个好人,那只能是我师弟。”
他擦掉自己的汗水,他没敢回答,他怕对方看出自己的紧张和害怕,所以他咬牙掩饰,直到确认对方已经离去……这样的东西?真能杀掉谢东?
……
这片天空依旧开始有了些湿意,乌云也蜗牛般向着某个地方聚集,这片墓地果然是一块阴地。
谢东丝毫没有理会旁边呆若木鸡的李,那个家伙应该是忘记了逃跑,或者他认为谢东这样的人物应该不屑杀死他。李当初得到了上面的支持和默许,于是脑海完全就把谢东这样的人早早丢弃,在他看来,这是李家获宠的标志,他被利用,但是这证明了他有价值。他们给了他野心和武力,他统统毫不客气的收下,按照他们要求所做着一切。可是他现在来想这是多么荒唐,谢东原来至始至终都未曾注意他这种人。他来这儿只是为了来践行他和那些人未曾谋面但是心里早已定好的约定。他们要以此狙杀谢东,而谢东这样的人必然单刀赴撼龙墓。谢东把这一切想的理所当然,至于李家想要打破古妖的封印,全然未在他的考虑之中,他来这儿只是为了把鞋印在对方脸上,然后趁着那风情抽一根老土烟。
……
如果李家碰巧打破了封印,他相信谢东这样的人觉得不介意在烟未熄之时,屠掉那支妖。
他为何如此风骚!这种人都快把马骑在人家头上拉屎了!
谢东惬意的点燃老土烟,他一直很享受这个过程,他在年轻时候在学院就学之时养成了吸烟的习惯,而他的老朋友——老唐则有一次偷偷把一包烟塞进了自己晾在外面的内裤里,他欣然接受老唐的好意。那是一包及其昂贵的烟,他们两人躲在学院后门猛吸了一口。可是他完全发现这味道简直就是在嚼蜡,于是他一直抽自己的老土烟直到今天。
从兜里掏出烟,然后怀着一种削铅笔的快感慢慢裹着烟丝,然后点燃,轻轻吸一口。老唐那个家伙一直认为这是他的艺术,仿佛他的一生。
“即使我书读的少,但我还是觉得羞耻。”他这么愉快的笑道。
“什么事这么开心,先生?”
谢东扔掉烟,愉快的说:“我在想:一只妖烧掉了我学习的山村,我的学习之路只好就这样停止了。”
“这可不值得有什么好开心的!”林欣站在谢东背后,笑语。
“不不……我心里有一团火,总得要烧些什么。”
“你倒是更像一个地痞流氓。”
……
谢东踩了出去,他摸出匕首,扔在天空,黑色的光乘着流行的云,还有奇迹的山,此外便无其他。
林欣解开剑包,露出里面无剑鞘的无锋之剑。
“无锋,可杀不得人。”谢东接回匕首。
“师傅教育我要无锋。”
“你师傅可真是了不起。”
“没什么……”
那是一把无锋的长剑,约莫三尺五寸九分代缺失,剑宽一寸八分,合天罡半数,剑刃薄美,护手月倒钩。普通至极的剑,可是用剑的人叫林欣。
……
“你只收两学生?”
“看吧,要看那年的收成。”
“说的好像你就一种庄稼的。”
“岂不是嘛,割草和剑道一样啊。”
“倒也是,都是用利刃的。”
“今年收成不好,所以决定这一生只收俩。”
“我倒是想看看你教的学生都是些什么……鬼?”
……
林欣为乾,乾为天。
无锋的剑在谢东走神的那一刹那,便已直走在胸前,匕首反格挡,火花瞬间即逝,黑色的气流喷涌而出,谢东反手一提。林欣踩退,蓄力之间,发丝落下,融入了黑流之中,无锋的剑发出一阵阵的颤鸣。一步步的逼近,一步步的后退,林欣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他看得出谢东已经受伤,那帮人既然执意要杀谢东,那计划就必须天衣无缝。他们采取了最原始搏杀猎物的方式,用一大群先生的命耗掉谢东的生命力,然后最犀利的剑绝杀。
可是林欣的剑无法逼近谢东,他狠狠跺脚,咬着牙,双手握住剑柄,在谢东的龙牙将要劈到自身胸口之时……
无尽剑意,一把把落剑坠下,尽数立于这片土地之上,尽端,黑色气流翻滚。
林欣的身体后仰,双手握住的剑横抽而起,抵住谢东,他剥离自身口中最后一口气,地崩山摧。巨大的冲击力啃噬着他的双手,手腕不住地抖动,他的脚最终还是跨了出去,所有的势翻天覆地,他压了出去,压退谢东。
林欣顺势疾走,如同一头野狼般反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