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踩在木板上的声音嘎然而至,谢东的一只手插在兜里,如若一个不羁的年轻人肆意打量着周围,手把玩着桌上的一把木制小刀,单手指旋转着,他轻哼着,他的嘴巴似乎永远都不会停,哼歌,打口哨……
“这就是你这么着急的原因?”他终于抓住好奇,轻声问道。车停在了老式的木屋面前,“木居”这听起来很像是一个文人作家喜欢待得地方,他们总是把自己的屋子命名,屋子仿佛就是他们的宠物,跟小猫小狗一样,而且看起来,这只宠物很高贵。从开始进来,门很容易被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古色的地板,绝非是纸质的木板;走廊上挂着无数大家的墨画甚至书法,甚至连王羲之的真迹都能寻到,可这样珍贵的东西只是被当作寻常的装饰挂在那里,他倒是想取下一副临摹。
谢东露出淡淡的笑容,放回木制小刀,“不全然,有一些朋友喜欢跟在我后面,所以着急些。在这儿,我要见一位朋友。作为一位带人出山的先生,我向来都喜欢给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豪迈的拍拍王非尘的肩膀,胡子全然裂开,说不出的牛逼风骚和脱线。“第一次得给你带点装备,总不能让你赤手空拳上,我可从不期待你能用满口嘴炮跑死对方。”
……
“我可从未把你这种不速之客当作朋友。”背后的人温雅的说道,他拨开帘子,缓步而行,路过王非尘之时,如同长辈拍拍他的肩膀,粗糙的手拉开椅子,温和的坐下,茶色的眼睛下,笑容满面。
“是嫌我的文化品味跟不上你吗。”谢东接过仆人拿来的椅子。
对方的手指握住眼镜框,然后指了指谢东的椅子,说:
“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在这儿坐着和我聊天的人,别说这种砢碜话。”
他把桌上的蜡烛点燃,火光把他的脸映的通红,细细的皱纹清晰可见,嘴角浅浅的笑意从未改变。他是一个和蔼的老头,一些银发没有让他显得苍老,反而在黑色之中平添了些许张力,茶色眼镜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考究的考古学者,可他的眼神很容易联想到战场之中的军人,刀刻的锋利。身上披着一件深绿色的大衣,帆布蓝粗布外套,里面穿着黑色的毛衣,露出的喉咙上有一块刀疤,往外张开。
“说吧,你要什么。”
“你不问我干什么?”谢东手从蜡烛的火光之中掐过,险些掐灭,飘摇的火光映着王非尘出神的脸,他在想些什么东西。
“你总该不会带着刀去找妓女。”
谢东微微一怔,强压住笑意,可是他裂开的胡子出卖了他,“其实我一直想去红女招俗一把的。”
他出神的脸抽动了一下,他想到了那个女孩,心里不知为何随着脸抽动了一下。
“你?就你这鸟样人家能瞅上你。”
谢东收回手,不悦道:“这也就是你唯一能臭屁的地方,不就是和几个红女睡过觉,这还得瑟起来?”
“真酸,说说吧,哪只不长眼的……”老头声音嘎然而至,推了推眼镜。
谢东则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妖惹到你了。”
蜡烛的火焰扑腾了一下,仿佛随时都要可能都会熄灭。
“一只被封印的古妖而已。”
老头烦闷的撑起自己的下巴,“每当你说这话我都想抽你,你完美的继承你师门的臭脾气。”
谢东耸耸肩,“没办法,那些家伙都很骄傲,老师更是如此。我要是不横着点,师兄们都会抽我,嫌我丢脸。”
“一把刀。”谢东脸上严肃起来,身体微微前倾,压住老头,老头松开手,脸上有些难堪,“你不是有龙牙这种杀戮的禁忌兵器?”
“可惜边上这个小伙用不来,龙牙的刀魂认定了我。”谢东无奈的摊手,好像对龙牙这种**实则奇葩的设定很不满。老头微微的调整呼吸,再一次的聚拢手,认真的观察谢东的表情,这个家伙这么多年好像还是学不会开玩笑这种东西。他松开全身,身子躺在椅子上,闭上自己的眼,手指有节奏的敲着。黑影之中的仆人款款上前,为谢东斟上一杯茶,谢东推开茶,手指同样敲着桌面,逐渐地,两人的节拍开始重和,回荡在这压抑的空间之中,有些扰人……
老头摇摇头,嘴角若有若无的笑着:“我还是改不了相信你这个坏习惯。”
“这是一个好习惯。”谢东纠正。
“或许吧,但是……”老头身子前倾,四目相对,毫不畏惧。
“这一次我总的知道为什么。”
“这可是学院的重大机密!”谢东笑道,可是这个历来无耻的家伙立马收下处居高位的严肃,他变成了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只差一声:“呔!”
“我也记不清什么时候东方区封印了一只古妖,然而这成了四大家族的由来。门的钥匙分成了四块玉作为族长的信物保管,他们担任了这块土地的守护者,用世俗的利益让他们彼此制约,让钥匙无法组合在一起。你可能想问为什么不销毁钥匙。”谢东打断老头的手势。
“这是术的规则,无法改变。门和钥匙是共同存在的,任何一样的丢失都不能作为其必然存在。而如果四大家族还是人的话,钥匙就永远不可能组在一起。”
“但是现在看起来,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想要直接将军,通过某些手段集齐钥匙,去解开古妖的封印。这种疯狂的事谁会做?除了你这种疯子。”老头吞道。
“嗯。”谢东点点头,不知是赞同老头的睿智还是老头对他的评价。
“有那么些人知道这本该随着四大家族老人一同死去的秘密,他们挖掘了出来。可是我对他们的目的一无所知,但是有一点这些家伙不可能只是把钥匙当成收集油画那样的兴趣。”“但且不说,他们想和整个世界为敌,而是他们何来的勇气敢去和你为敌?”
“因为他们是大妈生的,脸大啊。”谢东微微一笑。
“是邵院,他们找到了柳家那个最有野心的小家伙,那可真是一头令人害怕的小老虎。”
“但还是小老虎。”老头鄙视道。
“不仅仅是柳家,李家不知从何处阴影得到了一股力量,他们正在强行打开那道门,这种做事风格我真是喜欢,单纯的暴力美学。”
“那他是怎么回事?”老头指着那个一直发呆的局外人,“像这种情况,像你这种风骚的男人,应该抽着你的老土烟,拔出龙牙,踩着所有的人,吊打那群混蛋,然后把烟喷在他们脸上,告诉他们:你们这群弱智都给我滚回家种红薯!”
“哦,”谢东怔然的拍拍自己的头,好像正为自己的年迈容易忘事而烦恼。
“邵院那群家伙犯了一些错,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而他则是收账单的。”谢东解释道。
“他看起来更像是个压尸人而非一个小厮。”老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手放开,“但是谢东你得知道,这是一场不要命的赌博,说实话,我并不看好这个小家伙,作为你的朋友,我奉劝你需要理性;但作为你的合伙人,我喜欢这种疯狂,就好像赌场的黑注,无人会买,但是一旦赌赢,将会一夜暴富。但是你的知道……”
老头的手重重的捶在桌上,火光跳动忽灭。谢东轻轻一哼,不已之色写在脸上:“不就一臭有钱的?”
“酸,太酸了。”
“你也得知道,我有些朋友从来都不是一群理性的人。”谢东盯着茶杯,缓缓磨砂着。那只茶杯造型古雅,青瓷贴着黄木,绣花狂乱而美丽,犹如一条飞舞的龙。
宁静的屋子内木板的振动传来军靴的踩踏声,屋顶上巨大的马达回转声如同你把耳搁在蜂窝边上。
……
“他们还有500米!”茶杯上蓝色的流光回淌,谢东的眼神刻入了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