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了这场陷阱,还不敢动手吗?”她的声音很是轻松,她的目光与其说是散漫无礼,不如说是毫不在意,她似乎丝毫为现在的紧张局势感到担忧。
为首那个人沉吟了一会儿,“没想到老师会失算,小李子死的很冤,虽然他早就应该死了。”
墨羲之不屑的耻笑一声:“不过是伪装而已,在你的计划里,通过诱饵本可以完美的狙杀掉他,可事实却出乎意料,所以你很不高兴。因此你在等待我们准备完全再出手,然后杀掉我们,以弥补你那可怜的自尊心。”
“说的很好,不愧是墨之后的女儿。”为首那个人赞赏的拍拍手,墨羲之的手悄无痕迹的拉住王非尘的手,手指画着。“现在才知道?”
“如果刚才杀掉了你的朋友,就没机会知道了。”他显然有些惋惜。
“今夜之后,,你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为首那个人顿了顿,认真的说道。
“墨家的动作就令你们这么不安?”
“有些夸张,但是一个大家族的女儿死在阴沟里是没人会在意的,这种事不仅仅我们乐意做,换做其他人也会这么做。”
“用杀戮淹没自己的恐惧吗?”墨羲之勾起了自己的嘴角,那是嘲讽,那是疯狂!她单手手指凭空一塌,为首那个人的右边空间猛地扭曲,一个黑点突然出现,王非尘顺势而动,墨羲的另一手往后一伸,黑夜开始躁动。黑点在右边那个人的眼前迅速扩大,完全没有任何的预兆,在自己身心随意流荡的时候,危险却如泰山压顶,大坝决堤,他忽略了一点,自以为的捕杀,对方却在一开始就在计划着猎杀自己。
要活下去,就得比敌人更快,更狠,更聪明。
他苍茫的沉下心,努力感知这个世界,想要打开术的基点,心却惶然苍白,黄豆般的汗珠悄然落下,他无法感知,他看不清这个世界,眼前的世界和普通人眼里的世界丝毫无差,这里被封闭了!“可是结界师只能封锁空间,是不能施展攻击,这根本不可能实现!”所有的疑问很焦虑在黑点化作的黑线中成了绝望,他惊恐的睁大瞳孔,脸上泪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把恐惧化作了自己临死前的奋力大吼:“头目,救我。”
头目手张开,竭力地嘶吼道:“术!”
他知道,可这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意识在恐慌之中尽数崩溃,点点片片的知识无法连成一片,他什么都不知道!
头目的身形越发而快,愤怒的看向墨羲之,对方在笑,那是嘲笑,对于敌人愚蠢的嘲讽,她的右手无数的黑流聚集。“不对,一个术不可能同时封锁空间,又能施展攻击;而且在没有达到通境的时候是不可能同时施展两个强大的术!”
“被骗了!”
头目从开始的自尊心受挫的愤怒慢慢地化作了一丝担忧,一点后怕,对方不是想象之中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家族女孩,从没有经过世俗的污浊,所以他有着极其大的信心,但是他的骄傲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对方抓住了自己的心理嘲讽自己以获得短暂歇息,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掌握全局,这个家伙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
头目突然注意到那个人不见了,女孩背后那个人不见了,真正的杀招不是她的那个术,而是……
那条黑线在他视线里落下,没有任何意外击中他的身体。可是没有任何的痛觉,只是有点痒,他有些错愕,有些惊喜,漫天喜若狂,他疯狂的笑了起来,一个术怎么可能同时封锁空间,又能攻击?这简直就是笑话,天大的笑话!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后颈瞬发变得冰凉,那是比刚才更为浓郁的死亡味道,简直就是寒幽。
猛烈的风声被人为带起,呼啸而过,后方一跟墨线飘然弹出,旋律轻敲,王非尘反手切过,墨线骤然一缩,空气里的灰尘惊飞,刀面有点冰冷。
黑夜不在黑,一股鲜血泼散在了他旁边的街灯上,灯光不在昏黄,取而代之的是妖冶的红,那些聚集在灯下的飞蛾逐渐散去,灯影绰约。头目看着那个拿刀的人,他脸色漠然,就像当初看见他的那样,一直从未改变过。只不过他手中的那把刀,很冷,那或许就能代表他的心情。
愤怒是肾上腺素分泌的,因为压力,压力会导致愤怒。他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显得很淡然,他没有愤怒,他看着自己,右眼的目光很清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和自己不同世界的人。头目脚下的地面尽数碎裂,王非尘周围变得粘稠,行动的速度越来慢,头目手指夹着一道黄色的符文,苍穹有力的线条刻画在其中,繁琐的线条如同蛇般互相妖在一起。符文顷刻燃烧,一道赤色的火焰直射而出,王非尘周围的空间化作了红色的地域,火焰,漫天的火焰,头目的冷笑声在里面被烧灼的扭曲。墨羲之后手即刻抽回,黑色的气流停止飞舞,五道符印从手心喷涌而出,她手掌一握。
“你太自信了!”头目很自信。
墨羲之的衣袍贴紧了身体,马尾吹打着后背,风声如鬼啸,双指往后一划,黑色的屏障即刻张开。所有的低吟吹散在风里,身形从黑夜里显现,手指间得气流的化作刀锋,一股子渗进屏障,速度顿时骤减,五道符印就此张开,散落进火焰。刀锋从马尾的缝隙间穿过,外衣因压力碎掉。内衣崩碎,白色的肌肤裸露,鲜血暴溢而出,刀锋刺进。五道符印散尽火焰,黑色的雾气弥漫,犹如早春河边的早晨,一切归于了沉寂,雾气罩住头目。头目面露讥笑,无论怎么样,她永远无法和这些滚在刀尖上的伙计相比。
“偷袭总是从后门来,李家的杀手也这么愚蠢?”墨羲之吐掉口中的鲜血,手紧紧的握住胸口,脸上平波无澜。
她瞳孔里的蓝色尽数化作了深邃的黑,隐隐约约能看见一片二月间的枫叶落于黑瞳间,红胜血,黄昏下的红霞黯然低下,黑色的瞳孔里那抹红色惊吓残阳。“你干嘛,你疯了吗?”黑影极力的从墨羲之的身体里抽出匕首,可是一股未名的吸力包裹着那把匕首,他甚至可以通过匕首柄感受到她体内鲜血的滚烫和炽热。
“我从不认为我正常。”她如是冷静的说道,有些骇然。她微低下头,黑影另一只手狠狠的抬起,化作掌刀,凌厉的气化作无形的刀,朝着墨羲之的头部砍下,可是她的脚早已踏下,黑莲碎成12瓣,随风飘扬。包裹住他们两人,向着天边飘去。
……
头目漫步在黑雾里,脸上的挂着霜般的凝重,他挪步挪的很慢。从他们出现的开始,对方就在开始组织所有的行动,最简单的封闭术封锁住李钰空间一刻,简单的一条黑线让李钰误以为那是很强的攻击,失掉分寸,那个少年谜一样消失,她又在那一刻张开第二个真正的强术,算到了那个少年肯定会被自己重创,提前预备那个术保护他。
“天算。”头目不惜赞美,先生的能力的确加强了他们这一类人的大脑计算能力,可那只是计算能力,这种东西已经属于“预知”的范畴,那是人类另一种不可知的领域,只能名为“天算。”头目又想到起初小李子被两人杀掉的画面,怔了一下,叹道:“双生子般的完美配合!”在这场浓的闻不到对方气味的黑雾里,头目绷紧了自己的身体,即使对方是一个普通人,但是这场黑雾绝对不是普通的术。黑雾开始涌动,头目停下自己的脚步,沉住身形,屏住呼吸,闭上自己的眼,世界很安静,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血腥味,世界真是温柔。
突然一抹黑凌厉刀的令人头皮发麻,头目迅速睁开眼,双手分开,“势”刹那间被修改,天地之力立于胸间,却没有想象中锋利的劈砍,头目脑子一顿,错愕不及。在世上,剑的出现,打破了安详,盾就此出现,没有任何的绝对,这便是阴阳。头目感到了那股锋利,知道这个家伙如他的刀锋利,从他的手段和眼神里,知道他杀过很多人,甚至有着一些愚蠢的先生。头目不会轻视自己的敌人,即使对方是双眼冒出泪水的小女子,他布好术来预防对方,可是周遭还是如此安静,自己也许有盾,“但是对方尼玛不砍你,这打你妹啊!”头目居然想到了一个解说的经典台词,想发笑,可是世界还是那么安静,安静无声,在这喧哗里是那么的不安人心。
头目撤掉术,刚才那抹黑是那么的沉寂,是那么深然,他真的很会杀人。头目沉下心,闭上眼,可是却又立马睁开,他来了!头目立马转向右边,王非尘的身形一闪而过,擦肩而过,再度消失于黑暗。
一股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风声再度掠起,头目脚步一踏,一跃而起,手一握,那股黑影剧烈扭曲,砰然消散,还是黑雾,看不见的黑雾,头目落回地面,从怀中抽出五张黄色的符,散与空中,不能在这么下去,必须打破这该死的局面。风吹面而来,墨刀探出,头目裂开嘴,露出强悍的笑容,王非尘握住墨刀,符在空中呈一条线散开,双手握住刀,切过。没有任何的意外,甚至有些轻松,墨刀就这样切开所有的符。中计了!
王非尘身形终于在因为一瞬的错愕,化作了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