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转折,惊心胆战的奔波劳累,她们终于来到广东福永这个繁华的经济特区。“呀。”这里的一切让夏雪大开眼界,感到吃惊,同妹妹下车走在人行道里,看看这里的一切,夏雪感到自己踏入了天堂一般翩翩而行,那所有的伤痛顿时被这里的一切驱赶而去,这里对她充满着吸引与好奇,她好像一位探索者好想及时了解征服这里。但她真正认识到这里的处境时,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幻境。“广东是个无人情味的金钱世界。”妹妹走着对夏雪说道。夏雪惊吓地睁大双眼:“别吓我,不会吧,我最惧怕那冰冷无人性的世界。”妹妹笑道:“走吧,这儿也没你想象得那样严重,可也不那么容易呀。以后你生活在这里就会慢慢明白很多道理的。”夏雪的心一下从天下掉落在地里,从一个世界转入到另一世界,犹豫不安地同妹妹来到一家厂房门前,妹妹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对那门卫说道:“老师,请帮我叫一下刘容好吗?我们是从四川赶来找她的老乡。”那门卫盯盯她们脏乱的行李说道:“你们自己就在门前等候吧,说不定那时她自己会出来。”那门卫用更不标准的普通话答道,然后就进他的岗位室避日晒去了。夏雪同妹妹等候在那里汗流脏脏而疲惫无力,她们好想好像不有个落脚的地方洗洗休息一下呀,可事实毫无可能,她们都有些承受不住了。于是,妹妹再次小心地叫道:“老师,麻烦你呀,请你帮我叫叫刘容好吗?求你了,算我们求你了,行吗?”谁知那门卫生气地跨了出来“奇形呀。”嘟嘟囡囡一阵转了回去,夏雪一句也听不懂只看着他不近人情的样子生气吃惊,妹妹为难着对夏雪瞪瞪眼睛,说道:“那家伙很烦的在骂人,看来我们只能无赖去那边等等了。”她们提起脏乱的行李去到厂房对面的公路树下,眼巴巴地望着厂房内刘容的出现,可那毫无把握的期待让她们心慌意乱。“这样的等能等到刘容的出现吗?否则我们不是就得露宿街头了?”夏雪正难受着纳闷。突然听见妹妹说道:“流浪的日子实在难呀,如果今晚我们还不能等到刘容的出现就惨了,想在这里露宿街头恐怕都不行,一得防范流氓、自己的生命安全,二得防备查询暂住证什么的。”妹妹看着夏雪,“为难感受到了吧,当初我同你说起这些你还误以为我是不愿意带你出来,那可是我不愿意你受这种罪呀。”妹妹难为着看看那间厂房,“有立足之地的人可还勉强安全了,要不然被巡警抓去送往劳改农场就惨了,那样可得要亲戚朋友出钱换取才能出来,所以,我们得尽快找到厂有立足之地才行呀。”这番话让夏雪更加心惊胆战,她猛然想到了幸怜,想到自己那至亲的家,一股相思的刺痛穿扎在她心里。着眼看看现实,出门在外的生活实在是难呀,她突然感到生活在处处为难自己,与自己抗对,她酸楚的心一下飘零在这充满诱惑的繁华世界里,无处着地,她们就这样苦苦为难着等呀盼呀。直到天黑上夜班时一线希望险些从她们眼中划过,猛然见到妹妹朝厂房门前扑去叫喊:“刘容,刘容,刘容。”夏雪急忙站起身朝厂房内望去,以往似乎熟悉而变化陌生的身影正飞速着在厂房的转弯处离去,她们的心似乎一下紧张崩裂到了极限。“天呀,快让刘容听见我们的呼叫。”夏雪一下冲天大喊:“刘容。”这一声声响仿佛惊天动地,压盖这里的一切声响。突然,那身影惊动着转身而视。“对呀,刘容听见了,听见了,她们终于看到了希望,获救啦。”夏雪兴奋着犹如见了救星,奔扑着向厂门涌去叫喊,可怜的她们呀,同垂死的人抓住了生命的稻草有什么区别,她们拼命向厂门前奔去,刘容听清惊喜着向她们拥来。在那一道铁门阻隔的两个世界里,她们泪眼汪汪地急诉片刻。刘容连忙挥挥手说道:“不讲了,来不及了,你们在外面等我,我一下夜班就立即出来找你们想想办法而去。”刘容丢下话飞奔而去。她们的心为此才勉强着地,仿佛一下子终于得救了,即使是漫长无聊的等待也没有刚才那么着急难过,她们两姐妹仍旧回到那棵树脚下等候刘容下晚班的到来。“刘容什么时候下晚班呀?”夏雪忍不住问道。“说不定,晚上十一二点,或者一两点都有可能。”妹妹答道。“呀,那么晚呀,一天得工作多少个小时才行?”夏雪看着妹妹问道。“这照样说不定,打工仔为了生存,再难再累都得记住那个‘忍’字。”妹妹望望黄昏的夜空叹息道。夏雪仿佛一下明白了这里的一切,为此,那个“忍”字扎根在她心底,但有一种忍受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肚子的“咕咕”直叫让她们实在难以承受,但看看包里所剩无几的钱,还不知何时才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姐妹两只好在路边摊买上两个不干净的干饼稍稍填下肚子,这种饥饿夏雪虽然曾经领教过,但仿佛没有这样身处异地为难难过。那个“忍”字事实敲醒着夏雪,她们只能忍受着等待刘容下班的归来,就这样一直等呀等,盼呀盼,望眼欲穿地盯着那座厂房,直到夜幕深深,打工仔们才从厂房内涌了出来。好了,她们真的获救了,刘容飞快的奔出厂外来到她们面前。在那一刹那,夏雪感受到她们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就像这地球上多了几只或少了几只蚂蚁没什么两样,自尊受损极了。人的尊严往往会因为某种处境而失去意义,不是吗?她们好想拥在一起痛诉一场,但都忍住了,片刻,刘容忙着替她们拉拉行李说道:“走吧,只有去别处想想办法才行呀。”她们三人各自沉默着消失在夜幕里。可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呀,但她们都各自强制住自己心中的难言之隐,谁都不愿表露。
她们若有若无的行走在这个繁华的特区里,似乎那沙漠里几粒沙子,在微风的吹动下,沙子总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她们忍不住聊起了家常,谈着自己的家乡。刘容看看妹妹问道:“你这次回家感觉如何呀?为什么还要来?”她忍不住看看夏雪,“干嘛还要带姐姐来这里?”夏雪抢先答道:“是我自己非要同她来的,我以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哪怕很无赖我也会忍受去面对的,因为我们的生活更需要来源,我必须得来到这里。”夏雪对她们说道。“听到了,听到了姐的谈话了吧,这次回家我本不打算来了,可各种原因迫使我再次来到这里。回家是好,在家乡感觉亲切幸福极了,可生活早就决定好我们这些打工仔的命运,不过打工还能怎样?所以我来了,姐也跟着我感受异地的生活来了。”妹妹乐观地笑道。刘容便随着笑笑问道:“看你出来那开心的样子,可别乐在其表苦在心里呀。哟,忘了告诉我,回家去探望我母亲了吗?她现在怎么样了?”妹妹故意提高嗓门答道:“你母亲很好,只是出门在外母担忧呀,,她问了很多很多关于你的事,我都依依作答了,现在我也只好照样回答你,她很好,但是岁月的蹉跎似乎让她消瘦老去了许多,那或许正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体现呀,我们父母又何尝不是。也许再过几年回家去,她们会更加消瘦衰老而不成形了。”妹妹的声音变得有些暗淡沙哑。一股无形的伤感顿时穿插在夏雪的心里,她们仿佛看见了母亲那消瘦蹒跚的身影背着幸怜荡来荡去,回家的打算已落在心底,那就是挣得钱一定早早回去,可别苦了亲人及自己呀。她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一栋栋高大的楼房摇摇欲坠,那种无奈的相思之苦在心底翻滚,但她只能将它覆盖于忍的底层,面对急需的现实。于是,夏雪笑笑对两位妹妹说道:“挣上钱就回家乡好了。”“不容易,真不容易呀,流浪的生活实在是难,但处于这里似乎就更难了。”刘容说说看着夏雪说道,“姐,你当然比我们为难多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但不过目前最要紧的是赶快找到立足之地呀,那就是尽快进到厂呀,否则就更难了。”“不要紧,我们明天一早就起早找厂去,我想天无绝人之路,总会找到出路的。”夏雪笑笑答道。“但愿如此,我相信老天爷会睁眼看待你们的。”刘容笑道。她们谈说着来到一家厂房门前,刘容指指这里说道:“这厂里有很多我们的老乡,可你们仍然是进不去的,那些无人情味的家伙就是那样冷漠无情,我们只好去后面的建筑工地看看了,看那儿的老乡那里能不能住上一夜,要是能住上就太好了。”夏雪姐妹两忐忑不安地跟随刘容前去。“要是不能住该怎么办呀?”夏雪忍不住望望夜已深沉的夜空为难难过。当她们好不容易跋涉来到破烂不堪的工棚时,几位不熟的老乡同刘容热情地招呼着:“哟,这么晚了,你怎么舍得来我们这里玩呀?”刘容笑笑对她们说道:“怎么不来,有事当然得麻烦老乡你们了。”刘容向她们说明了来意。几位老乡看看夏雪姐妹俩说道:“没什么,出门在外实在是难,你们就将就将就在我们这里住住吧,不过得提防查房的事,你们没暂住证恐怕就难了。”几位老乡看看姐妹俩的为难处境继续说道,“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住下再看吧。”住宿的事拿定了,心中的为难终于落地,刘容告别老乡们快速离去,说道:“谢谢老乡们的帮助。”转身对夏雪姐妹俩说道,“希望你们明天能尽早找到厂上班。”“谢谢,麻烦你了,你谨慎快速回厂里去吧。”姐妹俩说着出了工棚目送刘容远去。回到棚里,她们被老乡好心招留在自己那露不遮雨露,日不顶烈日的破烂工棚里,但总算有了安身之地,夏雪提心吊胆地躺在塔架床里透过破破的缝隙望着星光闪烁的夜空久久不能入睡,因为她担忧查房的事来临,可见身处异处就连睡上一觉都如此艰难,真是好难好难,就这样熬到天刚蒙亮,她们赶紧打上水洗洗换上干净的衣裤,出门找厂而去。
她们东奔西跑经过无数家厂家门前都不见招工告示,妹妹只好独自去找她曾经的工友去了,“你继续找吧,姐姐,我累得可不行了,得立马找到曾经的工友看能不能给个立足之地休息休息呀。”妹妹疲惫着摇摇头而去,这个陌生的世界一下孤零着夏雪似乎无路可走,她难受极了,望着妹妹远去,自己的脚步一刻也不能停息,因为她需要这片土地生存,有自己的一席立足之地,哪怕是一丁点缝隙也好。于是,她冲忙地奔扑在这千家万户的厂门前,跑呀跑,突然,一家厂门前的招工告示让她眼前一亮,她飞速般奔扑而去,然而招工的要求让她惊呆了。招工要求:18岁—25岁;文秘,大专以上学历;未婚;有工作经验者优先。这样的招工要求拒她千里之外,自己什么都不是,她摇摇头继续奔扑着找寻,走过一街又一街,穿过一厂又一厂,终于又有一线新的希望在眼前闪烁,她奔扑而去看到,招工要求同样是中专以上学历,她没有勇气再看下去,她明白自己已是同那要求遥遥相隔,“天呀,为什么当初自己的学业就那样随随便便被剥夺而去,恐怕如今就不会这么为难了呀。”她哭笑不得只好低头离去,继续奔扑于那无数的厂家门前,她饥渴着似乎都已支撑不住了,脚已经打出血泡来了,但她仍不敢停息,因为她要及时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否则就无法在这片土地生存,空空回转更加无颜面对,自己必须在这里艰难爬行。生活往往就是如此,骑虎难下的夏雪必须坚持着再坚持,那种为难的感受只有她自己能体会,听故事的幸运儿也只是听听隐隐而过而已。夏雪跋着脚继续向前走呀走,招工告示再次惊喜着她,她奔忙前去一看:招熟手;招管理;大学以上学历。“天呀,难道就没有适合自己的招工要求了吗?”她忍不住望着苍天流泪,“老天爷,这里真的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吗?一颗卑微的小草好想好想借住在这片土地的一粒泥土活命呀。你就睁眼救救她行吗?”夏雪流着泪离开那座厂房,想在某个角落偷偷大哭一场,老天爷哪能容许,只见厂内的员工续续涌出,她们下班吃饭了。夏雪只好擦去眼泪难受着朝公路旁的大树走去,她坐在大树下望着这繁华的特区伤心痛哭,她不明白生活为什么总是折磨自己?自己究竟错在哪里?难道上帝真的要将他的不幸儿愚弄到痛苦不堪的地步才会开心吗?夏雪不明而不服气地瞪着上天在心底呐喊道:“仍由你怎么折磨都行,可她是不会轻易服输的,除非你将她消失而去。”夏雪再次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擦着泪水向那一座座厂房奔去,一个又一个的招工要求都不适合她的身份条件,仍旧是那些招熟手;焊工;高中;大专;大学以上的学历等等。她再也忍不住望着那一张张招工告示泪如雨下,“没想到当初被迫的失学会给如今的现实生活带来这么大的影响、烦恼,要不是那样耽误了自己,今天的工作不就得心应手了呀,那些沉睡的荒废少年呀,你们得赶快清醒清醒,知识才是自己永不遗失的财富,生活的最佳出路呀。否则,到时就会后悔莫及,艰难前行了。”夏雪流泪满面望着苍天呐喊,肺腑脚下现实的路,她多么恐慌自己今晚又会流落在哪个角落里?可那儿哪个角落都不会容许自己容身,除非天黑前必须找到厂才可以,她只好坚持着拼命奔扑,每望见一则招工告示就像一丝阳光照在她的心里,当那一丝光线划过就像一根针穿扎在她心间,剧痛难忍。一则则招工的针线穿扎急速而过,使她模糊着绝望的阴影,但她仍不敢有半点松懈,身子都摇摇晃晃似乎支撑不住了,脚下的血泡已穿孔流血,但她仍得继续奔行,因为身处异地,要生存,要立足呀。就是能容身的地缝也行,可这一切都得归在厂里打工的打工仔才行。生活的苦莫过于这里了,这种双重的窘迫使人寸步难行,在家乡多好呀,至少总不为住宿而苦到如此地步,想想那间仓屋此时仍是温馨的,可流浪在外的日子就是如此艰难呀。如是能立即回到家乡,她会躺在母亲怀里痛哭流泪,或许抱着自己的女儿哭泣仍有一丝安慰,可现实什么都不能,只能继续奔扑着找厂而去。她擦着泪水奔扑在各厂的大街小巷里,一则则招工条件仍从她眼前划过,眼见天色已不早了,她伤痛若狂,“谁说天无绝人之路呀,可对我而言,是不是天无缝生之处了?”夏雪望着苍天焦急哭喊,那哭声仿佛在这特区里穿行,震惊着无数心灵“老天爷,我好需要好需要这里的一席立足之地呀,哪怕是一丁点低微的空间也行,你绝不能将她驱逐于这里的生存之外吧,不幸的人求你了,相信你不会将她逼入绝境是吗?不会,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夏雪更加匆忙着奔扑而行,在心里,呼救祈祷,急急喘息着四周找寻。突然,她看见不远处的厂门前有一群人站着长长的队伍在等待着什么。她急忙奔扑而去,心都险些滚落出地,向危机当头的逃生者一般冲动猛烈。
夏雪争先恐后地拥入人群,一打听,原来是一家新厂开业正在招工,招工条件没什么过高的要求,一般人都能招到厂里培训上班,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夏雪激动万分地站在人行里,乞求上天快快让自己进厂填上简历表呀。这是她抓住生命的唯一机会,为这一刻的到来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脚几乎不能再开步,身子真的快支撑不住了,但这最终的机会她怎么都不能放过,她拼命地坚持,坚持,再坚持,十分恐慌不安害怕轮到自己就没份了,她的心“砰砰”直跳,随着人群慢慢向厂房移去,时时望望快黑的老天将时刻往前推移,就算是为了那极其可怜的人儿,她的可怜或许感动着上天,或许是上天对她的执拗无可奈何。就在招工即将结束的那一刻,她激烈着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进厂里,招工的文员打量着她说道:“我们本不打算再招人了,没想到你最后一位仍涌了进来,那就拿表去填填你的简历吧。”那文员递过一张简历表说道。夏雪的心猛然像一个滚球“唰啦”着地,她接过那张简历表,“谢谢,谢谢,谢谢。”那一声声肺腑的忠言让她的心汹涌炽热,她终于获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