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女人站了起来,露出一个微笑:“你来了。”
“梓涵。”门外的女人有些意外地喊道,显然她没有想到这个家的主人一直在等她。
这个夜丰富多彩……
我没有办法安睡,翻了个身,将脸转向对着墙壁的一面。
我开始想第二个问题:我的经济能力。
一个二十五岁半具备成熟劳动力的男人每个月需要从家里领取五百到一千元的生活费用,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有人也许会说:哇,恭喜你,你是富二代呀!我不觉得这个嘲笑很好笑,因为在我的朋友圈里,每个月需要和家里支取生活费或者直接靠家里关系而存活着的占了60%的绝对比,而在这60%的人当中爹妈不当官、不是富翁的又占了90%。也就是说,一群非富的中老年父母养活了一大群有手有脚的大龄孩子。
这是一种现状,到底说明了什么样的社会问题?我不知道,我又不是社会学家。我只想解决我的问题,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不想再做一个需要家里养的“月光族。”
每当思考这种复杂问题的时候,我都会变得异常痛苦,因为每到这种时刻我除了束手无策只剩下无奈。如果按我爸我妈设想的,他们再贴补我几年,我的工资慢慢地涨上去了,至于成家和买房首付,家里把一辈子的积蓄拿过来先垫上。按照这种逻辑,我妈其实不是养我到二十三岁大学毕业,而是在用我爸妈的一辈子养活我的半辈子。
那我就不明白了!为啥学校发给我的工资是2749一个月,而不是4749一个月呢?又为什么年轻人在给中年老板卖力,中年老板整天闲着没事坐在办公室里喝茶调戏小秘书呢?即使是按照人类生物学原理,那也是年轻人该比老年人年轻力壮、头脑灵活吧?打住!
我没有所谓的人生规划,即使几年前曾经有过,也早已被不断地变化所磨损殆尽。我不知道我还能在我所留恋的城市生存多久,我只是凭借着一口想要挣脱父母枷锁的怨气在迷茫地生存着。
这一刻,我真心发觉,我太没用了!
我终于不安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借着窗外的闪电,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长寿烟。
当烟燃成灰烬……我又点燃了一支烟……
当烟再一次燃成灰烬……我机械地继续点燃一支烟……
当烟又一次燃成灰烬,房间的门响了。
“睡了吗?”这个夜没有入睡的不止我一个。
“嗯,还没有。”我发现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里有一口吐不出去的痰。
“我可以进来吗?”房门外的声音有些犹豫。
我走到房门口开了门,小林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惊诧地盯着我。
“进来吧。”我给他让了一个身位,把门缝拉大了。
“你没事吧?”
“嗯,还好。”我坐回了椅子上,浓郁的烟气扑向小林的面颊,他甩了甩手,连咳了几声。
“你怎么抽这么多烟?”小林转身把门完全拉开,一股清新的空气流进了房间。
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沙哑着声音反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呀,外面一会亮一会响的,吓死人了都。”小林很配合氛围地抖了抖肩膀,做出一个害怕的表情。
“睡不着就陪我坐会吧。”
“好啊,但我在你不许再抽烟了。”小林指了指这满房间的烟雾缭绕。
我默然地点了点头,掐灭了指间尚未燃尽的烟蒂。
小林也许是察觉了我的心情不好,出奇地没有说话,安静地在床榻边上坐着。于是,在这个很吵闹的夜里,我和他沉默地待在了这个房间。
听个工人说,好久没有喝过可乐。
听个商人说,今天该吃点啥呢。
听个保安说。他一月能赚八百多呢。
听个小姐说,她一月八千真的不多。
听个要饭的说,他手机换过好几个。
听个下岗的说,他呼机都还没用过。
听个爆发户说,只有大奔能配得上我。
听个铁路工人说,我骑了半辈子飞鸽。
听个的哥说,睁眼就欠二百多。
听个交警说,我一年罚他几万多。
听个小伙子说,要找对象得先有辆车。
听个大姑娘说,你没钱就别把我摸。
听个小学生说,妈妈我就要这个那个。
听个大学生说,吃的不贵爸爸放心呐。
听个孩子说,谁耐克阿迪有我多。
又听个孩子说,我好想有一个课桌。
听个老摇滚儿说,无房无车无存折。
听个小歌星儿说,千八百万有什么。
听个大文人说,当代诗歌是片沙漠。
听个小诗人说,饿死我也不写小说。
听个网络歌手说,我一首烂歌火遍中国。
听个没落画家说,我一千张画没人懂得。
听个破导演说,拍戏只为潜规则。
听个烂演员说,想要成名你得舍得。
听个老北京儿说,爱新爵罗全聚德。
听个新游客说,北京烤鸭金边儿刻。
听个城里人说,明年他一定如何如何。
听个乡下人说,今年的收成挺多。
听个混子说,有事咱就酒桌上磕。
听个傻子说,吃饱不饿我就快乐着。
听个疯子说,我要解放我要解脱。
听个瞎子说,是谁在唱这首破歌?
我隐隐约约中听到了仙曲,但是仙曲也不能把我从梦中叫醒,真正将我唤醒的是一声锐利的尖叫声。
啊……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竟然看到自己怀里抱着一个扑闪着水灵灵眼睛的大姑娘,我嘲笑自己连做梦都想着给我妈领个媳妇进门。但是梦可以当真吗?当然不可能,所以我又很快闭上了眼睛,继续我的美梦。
“高飞!”梦里的姑娘不一定会喊我的名字,但是现实里的小子会喊。我又睁开眼睛,那是一张愠怒的面孔,和我四目相接,再往下看,这个被我揽在怀的身体正在极力扭动,我手臂的力量这时候得到了很好地体现,这小子不管怎么扭也不能脱离我的怀抱。
“啊!”这一声是我叫的,伴随着叫声我慌乱地松开了束紧的手臂。
二个人的尖叫声后这个空间相当诡异的安静,我们两个同时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努力从外部环境中寻找一点有关这个画面之前的记忆。
超级大号柔软的床,白色的床褥,两个穿着衣服抱在一起的人,异常熟悉的房间,窗外投射进一缕阳光,有点呛人的空气,两个面面相觑的家伙……这些凌乱的片花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着各种各样的组合,终于我的记忆定格于昨晚一幅有些沉重的画面。
我的视线重新转向小林,小林的视线也转向我,我们两的视线在半途相遇撞出电花,然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要开口说话。
“你先说。”
“我没什么可说的,你说吧。”这一次,我抢先开口。
“不许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还有,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小子神神叨叨地快速消失在我的房间。
我说什么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呀?两个大男人待在一张床上抱着睡了一个晚上虽然恶心,但也不能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