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春联以外,过去农村中还经常要贴一种称为“方胜”或“竖条”的口彩语,其中也有大量关于祈财方面的内容。所谓“方胜”,就是一张方形的红纸,上面写上一个或三四个大大的吉利词语,然后将其贴在各种日常器物上。过去江苏、浙江等江南地区的农村中每逢春节来临,就要在红色方纸上写上“黄金万两”、“日进斗金”、“一本万利”、“斗大金元宝”、“四季发财”等等的祈财吉利话,然后将其贴在自己家里的各种家具和生产工具上。在一些从事商业买卖的商人家中以及很多店铺中,这种贴祈财方胜的现象更是十分普遍。每逢春节时,他们便要贴上“黄金万两”、“招财进宝”之类的红纸,有时还要贴上一个“招财进宝”的组合字“”,以祈财祥。
竖条又叫“单条”,所用的纸及其内容与方胜相似,只不过其形状是竖的。过去江苏海州地区农村中到了春节时,便要在大门边墙上贴“开门大吉”、“出门见喜”、“迎喜接福”;在大门对面影壁及遮挡物上贴“对我生财”、“抬头见喜”;在祖先堂侧壁上贴“五谷丰登”、“人口平安”;在各种农具上贴“犁到出白玉”、“耕到有黄金”、“车动金银满”等等的竖条。这些祈吉字条中有相当一部分都具有祈财求富性质。
丧葬、行业开张场合的口彩
祈财口彩语除了在年节习俗中得到广泛的运用以外,另如在丧葬、建房、行业开张时也有着大量的运用。例如过去浙江斯宅地方的民众在为死者下葬前先要请道士来做法事,念咒语。法事仪式中,道士高声念道:“孝男孝女赴墓前,接受财丁跨上来,孝男孝女孝子孝孙,还是要丁还是要财?”丧者家属则高声答道:“丁也要,财也要。”道士接着念道:“财丁兴旺两双全,还是要富还是要贵?”众人再一齐喊道:“富也要,贵也要!”道士又念道:“王字头上点一点,荣华富贵万万年。”迷信的人们认为这样说过以后,死者便会保佑家人今后获得大大的财运。
在其他许多地区的丧事活动中,说祈财口彩语的现象也很普遍。如浙江五环地区过去家属在为死者送葬时,木匠要用斧子从棺材角上劈下一块木头,交予死者儿子保存,这是讨“留财”的口彩,以示此家日后会富裕有财。宁夏民间过去在出殡起棺时,大人要让孩子从棺材底下钻过,以讨“升官发财”的口彩。在浙江奉化的葬俗中,有所谓的“抢财花”活动。棺材抬到墓地,先由道士念安魂经,然后便将一些白米撒在棺盖上,子孙们把这些米带回家中放进米缸,棺材上的米就是所谓的“财(材)花”,讨的便是“财花”的口彩。
在行业习俗方面,祈财口彩语最突出地表现在商业习俗的形态中。除了在节日、神诞等一些特殊的日子中各地商家都要大行祭财神和各种招财活动以外,在平时的日常生活中也有许多祈财的活动以及大量祈财求财的口彩语。如旧时宁波一带的一些药铺、药行每逢年初进货时,必须要进一些“胖大海”和“大连子”之类的药材,以讨大发大利的口彩。学徒进店后,一般也都要先拣“方金枝”、“金银花”、“金斗”等一些具有发财口彩的药物。在平常说话时,也经常要以药名讨彩头。如“连翘”称“和合”,“红毛大戟”称“大吉”,“贝母”称“元宝贝”,“橘络”称“福禄”。
由此可见,祈财口彩语作为一种人们用以祈财求吉的方式,在岁时节庆、酬神祀鬼、婚姻丧葬、建房造屋、生产经营等各种社会生活场合中都有大量的使用,它们充分反映了人们对于财富的渴求和对于财祥的企盼。值得提出的是,这种在人们祈财求财心理基础上产生的口彩语并不是传统社会所独有的现象,直至现代,祈财口彩语这一文化现象仍然有着极为广泛的市场,仍然受到现代人普遍的信奉和追捧。如最近几年来,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人们都以说“8”、选“8”、抢“8”为时髦,于是“8”字数的电话号码成了炙手可热、价格昂贵的吉祥号码,“8”字数的商品价码成了人人喜爱、个个欢迎的吉利价格,“8”字数的汽车牌照成了最为抢手、最为热门的吉利牌照,“8”字数的日子成了结婚喜庆,搬家生育的吉祥时日?总之,“8”已经成了现代人社会生活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吉祥数字,受到了人们极为狂热的追捧。究其原因,正是由于“8”是一个具有祈财意义的口彩语的缘故。“8”字口彩最先是在广东一带开始风行起来,因为在广东话中,“8”与“发”字音相谐,于是,人们便把“8”当成了一个会给人们带来财运财祥的吉利数字。
节日祈财祝辞
与祈财口彩语一样,祈财祝辞也经常是在一些岁时节庆期间唱诵的。春节是新年的起始,人们都希望在新的一年中能够得到财运,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因此春节期间的祈财歌谣非常丰富。例如过去福建晋江一带民间每到除夕的晚上,便要全家聚在一起,围炉守岁,并集薯藤于大门外。届时将薯藤点燃烧旺,家中男子一个个从上面跨过,一边口中唱道:“跳出来,年年大发财;跳出去,无忧又无虑;跳过东,五谷吃不空;跳过西,钱银满箱内。”这一习俗称做“跳火綤”。
正月初一那天,各地盛行亲戚朋友之间互相拜年,此时也要大唱祈财祝辞。如上海嘉定的农村中过去亲朋好友互相拜年时,大家便要一起唱“贺新年”歌谣道:“摇钱树,进门来,大大元宝滚滚来,粗糠畚出去,白米畚进来;花也好,稻也好,一年四季样样好,财神来进宝,五谷十分收,金银用不了。”大年初一那天开屋门时,也要唱这类祈财求吉性的歌谣。如山东枣庄薛城一带人们在年初一那天开大门时要唱道:“大年五更开大门,门里门外都是神。院子中栽的是摇钱树,堂屋里搁着的是聚宝盆。”
春节期间,还有相当一部分祈财祝辞是由那些为别人家送财神、送吉祥物的穷人所唱的。如过去浙江宁海地区在新年时有一种称为“狗捣米”的习俗。
总之,新年时节是中国传统民间社会中一个咏唱祈财祝辞的重要时日,人们要在祝辞中大唱招财进宝、金玉满堂,以使自己在新的一年中遇到发财的运气与机会。另如在元宵、中秋、腊八、送灶等一些传统节日中,很多地区也有唱祈财祝辞的风俗。例如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江南农村中有一种称为“烧田财”的习俗,届时人们拿着火把在自家的田里到处奔跑,一边口中唱道:“正月半,烧田财,抱捆柴草到自家田头烧一烧。招个财神来,但望家家收成好。花三担,稻六石,花好稻好样样好。”到了腊月二十三送灶的日子,当地农村中人要对自己的房屋进行一次彻底的清扫除尘,此时口中也要这样唱道:“掸尘了,掸尘了,篷尘垃圾扫出去,金银宝贝扫进来,一年四季都发财。”唱过这些歌词,人们就感到心满意足,好像日后金银财宝真的会随着这些吉祥语的呼唤涌进自己的家中。
渔业祈财祝辞
以前中国民间在生产活动中,也经常要唱各种祈财祝辞。如江苏海州地区的渔民过去主要从事打桩、拉网、装仓等渔业劳动,打桩时他们唱的是:“打得好,张得好,打得深,张万斤,大斗打,小斗摇,这块地里出金苗。”拉网时他们唱的是:“一拉金,二拉银,三拉一个聚宝盆。”装仓时则要唱道:“装满仓,大发财,发大财,家家好。”
黄海地区的船民过去在造船生产中,也有大量的祈财祝辞和祈财歌谣。根据当地的造船习俗,整个大船结构完成后,要在船头上装一块横木,称做“上金头”。“上金头”时船主要烧香叩头,木匠师傅则高声唱道:“日出东方喜连连,鲁班差我到船前,金眼光照财神路,富贵荣华万万年。”钉上元宝钉后,木匠师傅要用斧子在船头左右各敲三下,然后口中再唱道:“左叩三斧财门开,右叩三斧进宝来。上岸金银利,下海广积财,出门吉星照,满载顺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