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城门处,进来了一老一少。
这两人猛一看上去没什么,但是仔细一看,却会发现有些奇怪。
一个老头始终跟在前方的少年身后,只是仿佛存在很稀薄,如果不注意,你甚至发现不了那少年身边有个人。
而那个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神情冷漠,好像什么事都不关心似的,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倒也罢了;最奇怪的是,他的身上居然背着一个墓碑!
“这孩子把死人牌位背到背上,难道不觉的晦气么?”
一个老街坊说道。
“那哪里是什么牌位,分明是一块石碑啊。”一人反驳他道。
“石碑?一块石碑少说也有上百斤重,这孩子能背的动?”
几人在旁边窃窃私语。
那少年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你要杀他们?”
那老者在他身后淡淡的说道。
“嗯。”
少年嗯了一声。
“为何?”
那老者问道。
“您不是常说,修炼之道,在于“随心”二字,我等凡人修仙原本就是逆天而行,若不能做到心无障碍,以后必然一事无成。”
说完他看向天空:
“我不喜欢他们在背后谈论我,而我又比他们强得多,所以我想杀,自然就杀了。”
“你这话倒也不错。”
老者摸着胡须道:
“不过有一点还是没有搞清楚。”
那少年默然。
“你说修炼之道在于随心,这点没错。”
老者继续道:
“不过修仙并不是完全的逆天而行,而是一种上天对你的考验。”
“考验?”
少年目光一闪。
“没错。”
老者道:
“你不妨想想,你随我这一路走来,足迹恐怕已有数十万里,见了多少天灾?哪一个是我们可以对抗的了的?你爷爷我虽然是玄人境界,但是依旧奈何不了天地之威,如果上天真的不让我等飞升成仙,为何不直接断掉了这条路,让人无念可想;反倒还给凡人很多机会,让他们去超凡入圣?”
“天地不仁,为万物为刍狗。”
少年沉默了一会,答道:
“也许只是老天爷想要开心罢了,戏弄一下我们这些蝼蚁般的凡人。”
这次轮到老者沉默了下来。
少年的话,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无法说!
“蝼蚁,哼。”
少年把头低了下来,不再看天:
“如此说来,这些人与我也不过是蝼蚁一般,我又何必刻意去杀他们?”
“反正再过数十年,我依旧踏在茫茫修仙之路上,他们却已经成为了一坯黄土。不用我去杀他们,他们自己就死了。”
说完这句话,他冷淡的背着墓碑,继续向街道前方走去。
“等一下。”
老者突然叫住了他。
然后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只吊铃,看了看,开口道:
“我们从西边的大街走,不要走东边那条路。”
“爷爷,您看到了什么卦象?”
少年奇怪的道。
“不可问,照我说的走就是。”
老者脸色慎重的道。
那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了爷爷的这种话,于是两人改道向西边走去,很快,在路上遇上了一群人。
这群人的最前方,站着一名面如冠玉的少年,看上去十四五岁年纪,脸上却阴沉沉的不见笑容。
“三少爷,我们不如去关帝庙看看?那里这几天举行庙会,好玩得紧。”
一名家仆打扮的人笑着说道。
“你当我是只会玩的小孩子么?”
那少年眼睛一瞪。
“我看,咱们还不如去西边的月季园,那里的月季开的很不错,而且据说整个园子里面的花草树木都是由高人专门栽培,看上去心旷神怡啊。”
另一名家仆说道。
“高人,栽培花草的也算高人?”
少年目露讽刺之色。
“这个……家主不是常说一句话,修炼也是修身养性,那玄人境高手不也是可以沟通天地之力才能呼风唤雨?所以小的觉得,这修身养性自然要亲近天地自然,观赏花草树木,也能有助于修炼。”
“亲近天地自然?”
少年突然停住了脚步,略有所思。
爷爷常让我不要一味修炼,反倒要用心去体会天地万物的道理,难道我的瓶颈就在此处?
“没想到,这下人还能够懂得这种道理。”
一旁背着墓碑默默走路的少年突然说道。
“呵呵……出言随心,他只不过是挖空心思想要讨好主子罢了,算什么懂得道理?”
老者笑道:
“境界上的道理,不是用嘴说就可以明白的,否则我现在和你讲一通我的心得,岂不是你马上就是玄人境高手了?世间哪有这种好事。”
他们两人说话间,撞上了对面少年带领的庞大队伍,双方顿时停了下来。
“喂,那边的小子,还不闪开?挡着我们张府三公子的路了!”
一名下仆不耐烦的喝道。
那少年沉默着,老者也是没有吭声,一时间场面变得诡异起来。
“爷爷,这些人虽然也是蝼蚁,不过挡了我们的道路,是否可以杀了?”
少年淡淡的说道。
还未等老者回答,对面的三公子突然说道:
“算了,让他们过去。”
“是!”
那名下仆恭敬地答道,然后转身冲着二人道:
“还不走?今天多亏少爷的恩典,不然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人头飞起!
“杀人啦!!”
大街上瞬间乱成了一团,哭爹喊娘的人们到处乱跑,顿时清空了一大片场地。
“即使是蝼蚁之辈,我也依旧会出剑。”
少年手中多了一把长剑,一滴鲜血正从剑锋处落下,这把剑,滴血不沾!
“三少爷,可能是刺客,快退后!”
几名护卫打扮的人跃在了最前方,沉声说道。
“不必了。”
那少年眯着眼道。
这位张府的三公子,正是当初韩府夜宴上,第一次在众人眼前露面的张家天才,张行峰!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少年手中的剑,然后迈步缓缓走了过来,问道:
“你用剑?”
“是。”
那少年简短的答道。
然后看了张行峰一眼,又道:
“你刚才说让我先过,所以我不杀你,他出言不逊,所以我杀他。”
“呵呵。”
张行峰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说不出的感觉:
这人他非常讨厌!
一见面就觉得讨厌极了!
“这人是我的下人,你杀了他,就等于得罪了我,明白么?”
张行峰的脸冷了下来。
“哦?”
对面的少年的话依旧是简短至极。
好像对这挑衅一般的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好胆!”
不仅张行峰有些愕然,那些护卫也都勃然大怒:
他们张家在这漳州城何时不是嚣张跋扈?
除了遇到韩府特定的几个人稍微有些收敛之外,何时在这漳州城的大街上吃过亏?
“胆敢对我们公子不敬?纳命来!”
护卫们做这种事已经习惯了,当下纷纷拔刀出剑,向那少年冲去!
“慢。”
张行峰突然说道。
他的话,下面的人还是很听的,当即纳闷的停了脚步,只是一脸的不解。
“他这个年纪,能有多高的功夫?”
“我亲自来吧,活动一下手脚,最近实在是憋得很了。”
张行峰慢慢的走到了前面。
他说的话不假,自从韩府出事后,他就一直没有机会跟人进行实战,韩朝风听说受了重伤,也无法接受挑战,他偷偷去了韩府几次,每次韩府均是戒备森严,他连溜进去的机会都没有。
“你的运气很好。”
他仰着头对少年说道:
“我出手一向很有分寸,不会让你受很重的伤。”
“原来如此。”
那少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说出了一句让张行峰气得肚子都快炸了的话:
“那我也不会让你受重伤。”
好家伙!你要脸不?
张行峰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现在人比我还狂?
好吧,我让你狂!
他暗暗下定了决心,决定这次要狠狠教训一下对面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