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心先是一惊,然后睁开大瑾心使出吃奶的力气,仍然不能掰开萧俊成的手,心中暗道,这哪里是什么病泱泱的手,分明就是一把铁钳子!然后对着那只铁钳,便是狠狠的一口!萧俊成吃痛放开捂着瑾心的手,看上手指上被咬出的血印道:“你若想阻拦,可以找你的父亲!”
什么?这场祭祀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的君父?瑾心一脸不可思议,但想到自己昨日在宴席上听他说过有今日有国事要忙,他口中的国事,竟会如此荒唐?
“你是皇子,不能救那名少女吗?”瑾心仰起头,问萧俊成。
萧俊成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淡然道:“不能!”有谁知道此时他心中燃烧的怒火?可是,他必须隐忍,否则这八年来的心血,全都白费了,他不能因为一名少女,而前功尽弃。
瑾心难掩失望的神情,她虽在深闺,但也听说过自己父亲的威信,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更何况一个病泱泱不成气候的皇子?
眼见着已经到了祭台处,高高的祭台背海而设,海风带着咸瑟的苦味吹进瑾心的口中,蔚蓝色的海面一望无际,海面上几只美丽的海鸥低低掠过,海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带着几分咆哮的怒吼,仿佛是谁的心在泣血!
而兰若源君临天下般的气势,让百姓纷纷臣服,纷纷跪拜,口中直呼:“风调雨顺、风调雨顺!”兰若源伸开双手,示意百姓安静,几位皇子下马,走到祭台前面,兰若源见萧俊成牵着瑾心,面露不悦:“心儿,你来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府!”
瑾心想要挣脱萧俊成的手,上前跟兰若源求请,奈何那只铁钳挣脱不得,她仰面,怒瞪了下萧俊成,而他则目视祭台,一脸平静。
“君父!”瑾心刚想说话,萧俊成咳嗽了下,绵软无力道:“大国师,请开始吧。”
兰若源不满的看了下瑾心,然后用长剑挑起祭台上摆着的符纸,在中挥舞,口中念念有词,那符纸不火而燃,片刻化为灰烬,再挑符纸,再化为灰烬,如此反复数次,最后一剑有如千斤之力,插入到祭台前面的米缸中,米缸爆裂开来,白米散落一地,百姓见状纷纷起身欢呼:“风调雨顺,风调雨顺。”
“上祭品!”随着兰若源的一声令下,祭台后面身着喜服的男子便掀开轿帘,将轿中凤冠霞帔的女子抬了出来,往海边直去。
女子娇美的容颜在出轿的瞬间,让见者眼前为之一亮,瞬间又黯淡下去,可惜了,这如花容颜。
“女儿啊……”一个老妇凄厉的叫声划破苍穹,但又很快被海风淹没,瑾心一直在挣扎着想要前去劝说君父放过这名少女,但却一直挣脱不了萧俊成的束缚,几次用小脚狠狠踩在他的大脚上,奈何这位皇子一直从容淡定,面不改色。
“冷血动物。”瑾心啐了一口,不满道。
“……”皇子一如初衷。
“扑通”一声,海水溅起七尺浪花,那名少女瞬间被水花吞没,百姓们又一次欢呼雀跃:“风调雨顺,风调雨顺。”
“七小姐,七小姐。”直到这时,大光和竹韵才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在人群中对她挥手。萧俊成见状,将瑾心带到二人面前,道:“快带你们七小姐回府,不要在外面胡闹了。”大光和竹韵面面相觑,这软弱无力的书生,是谁啊?
“四皇子,后会无期!”瑾心气他的冷漠,挣脱他的手,拉着竹韵便要离开,二人一听是四皇子,急忙弯腰行礼,等抬起头来时,萧俊成和瑾心分两头,互不理睬,各自朝前走远了。
“七小姐,七小姐。”竹韵追着瑾心而去,大光又去后面御马过来,等二人上了车,大光“驾”的一声,马车的车轮,便缓缓的转动起来。
热闹喧嚣过后,便归于沉寂,散去的百姓,归朝的皇子。无人在意,那个绵软无力的病皇子,双手握拳,面容坚定,看着海水的方向,喃喃自语:“无论如何,一定要破了这个陋习!”
瑾心回到静心居时,大光调转马头,准备离去时,瑾心把手上的玉镯拿下来,递给他道:“今天辛苦大管家了。”大光一见,眉开眼笑,拿着玉镯,对着光线看了看,笑道:“七小姐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等进了院子,为童正在门口等她,一见她,便亲热的叫道:“七小姐,你来膳房。”她一脸好奇的跟着为童进了膳房,为朱使了个眼色,为童就出门把风去了。为朱掀开锅盖,从里拿出一个红烧鸡腿递给瑾心道:“七小姐快吃吧。”
瑾心心中一暖,对为朱道:“谢谢。”然后拿起鸡腿,用筷子夹了一小块肉,递给竹韵,竹韵见了鸡腿,早就两眼放光,这会又见小姐伸过来的筷子,先是惶恐的咽着唾沫,心中知道这小姐的倔脾气,于是乖乖张口,吃了下去。
“真好吃。”瑾心一边吃,一边对着为朱竖起大拇指,这真是连日来,最难得的美味了。为朱又憨厚一笑道:“七夫人这里比不得其他夫人那里,平日里只有些素食,今日过节,四夫人高兴,赏了几个过来,奴才特意为小姐留的。”
瑾心吃完,放下筷子道:“真好吃,谢谢你。”为朱憨憨一笑,又忙碌起来。
“竹韵,我先去给七娘请个安,然后再来膳房,你就在这里等我。”
“是,七小姐。”
“夏姐姐,娘亲在里面么?”瑾心到了三进院的门口,见夏红正在门口生着闷气,而大门紧闭,不知发生什么事,于是小心的问道。
“七小姐,你回来了。”夏红见到瑾心,瑾心这才发现,她双眼红肿,似乎刚刚哭过。
“夏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七小姐,你还是个小孩子,你不懂的。”
“我不懂?姐姐莫非是动情了么?”
夏红听她这么一说,惊讶的张大嘴巴,然后绯红着一张脸,娇羞道:“七小姐,可不兴胡说。”
瑾心见此模样,心中估计着就是这事了,只是不知道对方是何人,正想要打听,听得刘氏在里面叫道:“你就别动什么心思了,只要一天不出兰府,一天就得听人管,哪由得你挑这挑那。”
瑾心同情的对着夏红摇摇头,然后向着屋里叫道:“娘亲,心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赶紧去膳房忙活去。”刘氏嚷嚷道:“吵死了,吵得老娘头疼的紧。”
瑾心吐吐可爱的小舌头,拍了拍夏红的后背,悄悄走了回去,夏红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到膳房后,瑾心拿了一些芹菜,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摘起来,边摘边打量着膳房里的家丁们,寻思着谁会是夏红的心上人?这静心居人并不多,8个家丁,4个抬轿打水的,剩下就是膳房里的,一个为朱,一个为童,还有两个打杂的为人和为开。而为童、为开都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孩童,那么就是为朱,为人?
“为朱,你有家室吗?”瑾心好奇的打探起来,为朱一听,身子顿了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忙碌,道:“奴才家里穷,早前相上几个,出不起彩礼钱,就都没成。”
“原来如此。”瑾心叹息道,为朱一笑:“七小姐,你真奇怪。”
“奇怪什么?”
“小小年纪,鬼精灵一样。”
“呵呵。”瑾心傻笑一声,竹韵看着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我们这小姐,可不是个鬼精灵么。”
膳房里其乐融融,一片祥和。
刚准备用晚膳,许氏身边一个贴身的三等丫头秋雨便过来传话,说大人此刻正在牡丹居,要见七小姐,刘氏打量了下瑾心,心中寻思着是什么事,口中却道:“天色已晚,有什么事,不能明儿个再说么?”
秋雨弯腰回话:“回七夫人,大人只说急见七小姐,并没说是何事,恐怕不能等到明日。”
“那好吧,竹韵,跟好七小姐。”
“七夫人,请放心,四夫人有交待,会派人送七小姐回来。”
“那就好。”
四夫人的牡丹居与静心居隔了两个石拱门,两条长廊,许氏喜欢牡丹,兰若源特意为她寻遍了天下各处牡丹花卉移植回来,瑾心脚刚踏入牡丹居,先闻到一股沁入心脾的清香,然后才见到各色牡丹,争奇斗艳,花开满园,满眼芬芳。
“七小姐来了。”四五个三等丫头正在给花浇水,门口的二等丫头见瑾心来,大声通传道。
“进来吧。”是兰若源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一进院落,见兰若源正坐在主位上,右手搁在桌案上,许氏正在他身后,轻轻替他捏着背。
“心儿见过君父、四娘。”瑾心弯腰行礼。
“嗯,坐吧。”兰若源指了指右手边上的红木椅子,对瑾心道。
“谢君父。”瑾心坐上椅子,仔细看了看兰若源,他眉毛胡须很长,想要看清他的表情,似乎不容易。
“今儿个去祭拜了你娘亲吧?”兰若源眯着眼,沉声道。
“回君父,四娘安排的周到,心儿一早便去祭拜过了。”
“这就好。”兰若源点头,随即话峰一转,凌厉起来:“你和四皇子,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