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是合计一番,仔细推敲,没有发现纰漏,这才分头行事。
刘循还是爬上了敌对的那棵树,还是躲在树荫下,静静等着。
刘循估摸着这次鄢氏肯定是与方士约定在上午交易,否则不会选择昨天就开始安排筹划了。
刘循在树上等了约莫一个来时辰,几乎有点不耐烦了,才看到有一道人影往后院这边过来。
待人影走近,刘循偷偷望去,真是那鄢氏!
果然来了!刘循心中一喜,没白白浪费自己的力气。
在古代,“无后”是件很丢脸的事,说的难听点叫“绝后”。哪怕你官位再高,哪怕你财物再多,街坊邻居都会闲言碎语的,指不定哪个眼红的家伙会指着脊梁骨暗骂“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给绝后了”。同时,没有子嗣的妇人在家庭中更是没有地位,就算夫妻之间很恩爱,但是往往丈夫也会被外界压力所迫,休妻再娶。
作为妇人的鄢氏,不能大张旗鼓去寻医问药,只能道听途说羞羞答答找到这么个方士谋求出路。刘循很清楚,丹药哪能治疗不孕啊,而且丹药都是有毒的,长期服用指不定哪天就会白眼一番嗝屁完蛋。
只是这话如何能对鄢氏说呢!糊涂的虫子自有糊涂虫子的乐趣。
这次鄢氏还是一个人在后院停当,四处张望,生怕被人看见。
看来方士还没有到。古代没有精确的时钟,只是将一天分为十二个时辰。寻常人家都是看着太阳估摸着时间,所以时间观念不强也是常事。
突然墙外传来一阵争吵之声,是两个男人的声音,看来刘三正在按照剧本演出着,并且给里面的同伙发出了信号。
还没等鄢氏有行动,后院中又多出了一个身影,却是等候已久的夏花。
“二夫人,二管家唤我来找您。”夏花恭敬对鄢氏说着。
刘循听得一清二楚,真是小瞧了夏花。这夏花平素看起来胆小怕事,谁知道说起谎来那是水到渠成!
鄢氏再怎么招也是主家,刘二就算实权再大也属于刘府家奴,看这架势倒是让主家去见家奴。鄢氏心里想着,脸上就有些不悦。
“夏花,二管家有事怎么不亲自过来找我?”鄢氏话里藏着针。
可惜夏花还是一脸无辜的模样,解释道:“二管家到处寻夫人,都没有找到。二管家又着急做出门的准备,所以让奴婢来找找。”
鄢氏有些不耐烦:“好了,我知晓了,你先去禀告二管家,我随后到。”其实鄢氏是听出了院外模糊是颜成的嗓音,她想支开夏花,出去看看究竟。
夏花还是傻傻站着:“二夫人,二管家让我务必找到夫人,我怕二管家责备我。”
鄢氏变为恼怒:“夏花,你眼里难道只有二管家,就没有我么!”
夏花吓得直哆嗦,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虽然夏花口头那么说,脚下还是不动。夏花是属于四房丫鬟,二夫人虽然是主家,但是手也不能伸不到四房家事,与二夫人比起来,夏花更怕刘三和刘循。这就应了一句老话,“县官不如现管”。
自己居然指挥不动一个丫鬟,在丫鬟眼里自己的威信还不如一个家奴!鄢氏看到夏花不动如钟,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气得想吃人一样。
“走!你带路!我倒看看一个家奴摆什么谱?”鄢氏气呼呼说道。
“夫人请。”夏花双膝微曲,作了一礼,转身给二夫人鄢氏引路。
树上的刘循看到鄢氏走远了,马上从树上下来,跑着拔出了侧门门闩探头向外望去。刘循见刘三还在与前次看到的方士拉拉扯扯,便张嘴叫了声刘三。
“三管家!”
刘三看到刘循打开了门探着头,便顺势往门这边推了一把方士:“走,我们进去说明白。”
方士听到身后有人声,有些吃惊,不防几下便被刘三推进门。刘循见状,立即掩上门,并插好门闩。
方士这才回过神来,努力向着刘三争辩着:“你要干什么?我只是一个过路人!”
刘三没听方士啰嗦,快步上前,速度转到方士背后,抡起右臂,借着力势,奋力劈向方士后脑勺。“嘭”一声,方士应声而倒。
“刘三,快,先把他拖到家具屋再绑!”刘循看到刚才鄢氏语气不善,生怕夏花不能拖住很久,急忙吩咐刘三。
刘三没有回应,“呸呸”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托住方士双腋向里拖着。
早在几天前,刘循就借着在后院玩耍的机会考察了地形,觉得后院角落里的存放旧家具的屋子非常适合当临时囚室。屋子非常旧,甚至有些漏雨,平素没有人会注意的;再说距离后院近,只要注意一些,拖个把人进去根本没人会看见。
人在失去意识的时候会比较重,就像喝醉酒的人,所搀扶的人就会觉得死沉死沉的。刘三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把方士拖进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把方士绑得严严实实,别说跑了,连挣扎都很费力。
“小郎君,绑好了。”刘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刘循说着。
本来刘循打算让刘三扯下方士的衣服用来堵住其嘴,一个坏点子涌了出来。
“刘三,你去抓把土塞到他嘴里,再用他的衣服布堵住他的嘴,塞严实些别让他有出声的机会。”
其实刘循知道没必要用这招,他只是有点好奇,又有点恶作剧而已。这个损点子是刘循上世在某个论坛上看到的,说的是两军打仗,如果阵前抓到了舌头就地抓把土塞到嘴里,那舌头肯定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刘三已经习惯了刘循的奇思怪想,没说什么,只是照做了。
刘循看一切都妥当,对刘三说道:“刘三,我怕夏花人小撑不住,你赶紧去帮忙圆话,下午我们趁没人的时候再过来。”
刘三也有点担心那头,毕竟是作弄到二夫人头上,如果弄砸了,刘循或许没事,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刘三便快速赶往前院,而刘循落在后面,先是关好囚室的门不慌不忙走到自己屋子。
大局基本定下来了,刘循可算松了一口气。相信凭着刘三历经市侩的人,搞定一个常年困在屋子与世不接触的妇人还是分分钟的事,所里欺骗二夫人的事刘循反倒不担心。
鄢氏听到颜成只是落荒而逃,自己服药求子的事没被撞破,也是松了一口气。在鄢氏看来,那颜成今天必是不敢再前来,肯定要等数天后才会再联系自己,还好自己手上还存有数日计量的丹药,倒也无大碍,所以下午也没有继续在后院晃荡。
刘循、刘三和夏花三人再次来到后院。刘循让夏花在外面望风,如果有人过来就故意大声交谈,让里屋的人留心。
刘循和刘三再次进入屋,只见屋内横七竖八放着旧床破柜子旧板凳之类,灰尘很大,只有地上绑得像粽子的男人特别引人注意。这男人早已醒来,拼命争扎却纹丝不动,怕是嘴里的泥土让其脸色像连吞数十个黄连一般。由于男人的眼睛被蒙住了,只能听出有人进来,想质问想求饶,总之是想干点什么,到头却是什么也干不了。
刘循看着这个瘦弱的男人,心想“对不住了”,立即吩咐刘三动手。
“刘三,你去把这家伙重新绑好,顺着这板凳绑。手、腰、腿都要绑结实,背部别绑。”
刘三本来以为刘循会让他狠揍这邋遢男人一顿,谁知道却吩咐如此奇怪的事,难道还有别的用意?
“小郎君,这绑得挺结实的,这家伙绝对跑不了,没必要再绑一次吧?”刘三试探着问道。
“刘三,你按我说的办,我另有安排。”刘循没有细解释。
刘三已是上了贼船,骑上虎背,中途而废也是不能的,只好按照刘循的安排重新绑了一遍。
刘循用小手试了试,其实目前就刘循的劲头,也试不出什么松紧来,只是象征性看看。
“嗯,很好。刘三,你把小刀拿出来,把这家伙后背的衣服都割掉,我要你去刻几个字。”
“刻字?刻什么字?”刘三十分迷惑。天呀,这是什么倒霉孩子,居然没事把人绑起来刻字玩!自己居然还跟着一起做这等幼稚的事!刘三顿时觉得自己的几十年都活在狗身上去了。
“不多,就刻六个字。”
屋顶的瓦缝里一束阳光打在刘循的脸上,让黑色如黑曜石的小眼珠里反射着那邪恶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