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一个艳阳天,黛玉和水漓从太妃房里出来,慢慢一起向回走。远远地,见李太妃扶着丫头,正缓缓的走过来。
黛玉一拉水漓的手,水漓不情愿的随着上前招呼。李妃的气色看来不错,笑着回应。说了两句,水漓找了个理由,匆匆走了,李妃看着水漓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一抹幽怨掠过她风韵依存的容颜。
黛玉静静地看着,小心的道:“漓妹小,有些不懂事,侧太妃不要怪罪才是。”李妃惨淡的笑笑道:“这么多年了,一切都过去了。”黛玉一怔,心里不明李妃的话,但黛玉也不是多语之人,附和着笑道:“侧太妃这要去哪。”
李妃道:“今日天好,出来走走。孩子们好吧。”黛玉笑道:“在太妃那里呢,尽调皮,惹得太妃忙完这个哄那个。”李妃笑着道:“小孩子就是这个样子。看到玉妃苦尽甘来,我也替你欣慰。”
黛玉忙道:“侧太妃对我一直关照有加,儿妃心里明白。”李妃叹道:“看到玉妃的样子,不由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身居王府不易呀,玉妃万事要小心才是。”黛玉道:“侧太妃教导的是,儿妃明白。”
李妃慈爱的道:“府里事多,玉妃快去忙吧,出来这么长时候了,我也要回去歇一会了。”黛玉点点头,和李妃行了礼,才离去。
回到房里,丫鬟月茉对李妃道:“侧太妃,奴婢在一旁端详着,发觉玉妃竟和你有些神似。”李妃轻轻一笑,道:“刚见到这孩子,我就觉得亲切,或许这就是惺惺相惜吧。可惜,清儿去得早,要不我也有个人说说话……”说着两行清泪不由得滑了下来。
御书房里,水溶和皇上正在布议西北边防的事,戴权进来轻轻地道:“回皇上,宴请已准备好了,忠顺王爷和礼部刘大人陪着可汗等使臣已在前宫等候。”
皇上抬起头来,对水溶道:“北王爷,突国使团来朝已两日了,朕今日在重华宫宴请,你陪朕去见见他们,朕听说他们这些年有些夜郎自大,正蠢蠢欲动。”水溶微微一笑,道:“皇上圣明,让他们见识见识天朝的圣威。”
拐过花厅,见忠顺王爷正陪着几个粗犷的异族人喝茶,见到皇上,众人忙上前来见礼,免礼平身后,水溶暗暗打量着当中的异族王,他浓眉入鬓,髯须布腮,魁梧的身形不怒自威,自是有一番别味的威严。
当听到水溶掌管兵部时,异族可汗的眼里不由闪过几丝怀疑的目光,眼前这个面如美玉、玉树临风的年轻王爷竟是天朝百万兵丁的主将,让可汗不禁有些暗笑,想不到天朝竟让这么个温文儒雅的人执掌兵部,看来真是再无能人了,自己问鼎中原的心思也不无可能。
主宾入座后,皇上笑着道:“可汗远来,忠顺王爷,刘卿家,你们要好好陪着可汗看看我朝的繁华美景。”
可汗笑道:“天朝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本王真是大开眼界,更让本王意想不到的是,天朝三军主帅竟是这样一位年轻的王爷,真是……你们天朝有句话说的好‘英雄出少年’。”
皇上哈哈一笑,道:“北王爷,可汗夸你呢。”水溶温润的一笑,道:“可汗谬赞了,少年愧不敢当,本王领军已有四年了,攘夷平藩,天朝兵马所到之处皆完胜而归。”
可汗道:“倒是本王失眼了,我国以武为尊,以壮为荣,领军打仗之人个个魁梧豪壮,那如王爷这般英俊。”皇上笑着道:“可汗不知,北王爷文武全才,在我朝乃是敢比周郎的人物。”
水溶笑道:“臣受之有愧,不过想告诉可汗,历来行军打仗,虽讲的是人强马壮,但运筹帷幄才是决胜的关键,出奇制胜,以少胜多,我朝历来不乏这样的战役。”
可汗点点头,道:“本王倒听说过这些,对天朝的兵法计谋早有耳闻,不过却没亲见。”转头看了忠顺王爷一眼,可汗对水溶道:“想请教一下王爷领兵打仗的谋略。”水溶道:“可汗不用客气,本王知无不言。”
可汗道:“本王想请教,双方各据一方,若想以少胜多,以王爷之见该当如何。”水溶微微一笑,道:“行军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若想取胜,只有出其不意,各个击破。”可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果是高明。若双方旗鼓相当,又该怎样才能取胜。”水溶道:“破釜沉舟勇者胜。”
可汗不由佩服的道:“天朝果是能人辈出,让本王受益匪浅,恭贺皇上有如此良将。”皇上见水溶轻轻巧巧几句话就让突国可汗对他刮目相看,不觉颜面生光,笑道:“北王爷乃是我朝出类拔萃之人,朕也很欣赏。”
水溶忙道:“我朝兵法博大精深,难睽一斑,本王也是稍懂皮毛,在可汗面前班门弄斧,让可汗见笑了。”一直不做声的忠顺王道:“北王爷太过谦了,朝上谁不知王爷才智过人,用兵如神。”
水溶默默瞅了忠顺王爷一眼,淡淡地道:“忠王爷太夸奖了,本王与忠王爷相比还是逊了一大筹。”皇上看来心情不错,望了水溶和忠顺一眼,笑着对身旁的戴权道:“戴权,吩咐乐师奏乐起舞。”转头对可汗道:“可汗,来,喝酒赏乐。”
轻轻地抿着浓郁的香茶,水溶眼光掠过舞姿翩翩的歌女,见十几名乐师正在聚精会神的抚琴调筝,水溶不由想起以前和黛玉一起弹这首《春江花月夜》时的情景,那时满园的月华如水,柔柔的清风拂面,身边的黛玉眼波如水,纤指轻扬,听雨轩里幽幽的琴声婉转而又清扬,想起这些,水溶如玉的面上不由浮出一丝柔情。
忽见水溶眉头一皱,忍不住抬眼向琴师望去,见琴师也正有些慌乱的整了整心神,继续抚琴,水溶望了一眼,见众人正陶醉在乐舞中,毫无觉察刚才曲中的瑕疵,水溶不禁自嘲一笑,又有几人如自己这般浸蕴琴乐多年,微微一点瑕疵就能听出。
一时曲毕舞尽,突国可汗笑着对皇上道:“皇上,天朝的乐舞真是令人迷醉,小王这次来朝,也带来个小玩意,博皇上一笑。”
皇上兴致正高,笑道:“好,快舞上来,让朕看看异域的风情。”可汗对身边的使臣一点头,其中一个立起身来离开了。
不一时,使臣带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穿着奇异的服装,过来见礼,皇上不禁愣了,水溶征藩时见过藩国人的表演,自是不惊奇。
皇上疑惑的望着两个壮汉,不解若真的起舞会是什么样子,可汗见皇上的神色,便解释道:“小王那里自来崇尚武道,最受欢迎的以武会友,相互切磋,今日小王特意带着他们来给皇上表演一番。”
皇上不禁有些失望,但还是很热情的道:“好,朕今日开开眼界,看看你们那里的武道。”可汗一挥手,那两个壮汉便对着跳起来,勾、踢、挪、拌,灵活而又有力,令的皇上也不禁看得津津有味,一时兴起,皇上道:“不如这样,朕派一个侍卫与你的武士切磋一下,岂不更有趣。”
可汗暗自欣喜,忙道:“皇上圣明,早听说天朝的武道很是厉害,正好给他们指点指点。”皇上吩咐身边的戴权一声,戴权急颠颠的离开,一会功夫领着一个魁梧的三等侍卫过来。
双方见过礼后,侍卫和其中的一个武士便较量了起来,拳来脚往,一时博得好不热闹,皇上兴致勃勃的看着,不时还称赞两句,惹得忠顺王爷等跟着附和起来。
水溶静静地看着,温润的脸上始终是一片云淡风轻的神色,可汗不禁转头望望这个不可低估的兵部王爷一眼,却见他如玉的脸上微微一笑,再看场下,粗壮的武士被侍卫重重地放倒在地上。
皇上笑呵呵的道:“可汗,还是朕的侍卫厉害。”可汗笑着道:“是呀,天朝武道确实让小王佩服。”随后转身对随从道:“难得有天朝的高手在此,你们谁还想去切磋一下。”一个精壮的随从应声而出,可汗笑着对皇上道:“皇上,小王这个随从嗜武为命,今日难得有这个机会,还请皇上能准允。”
皇上笑着道:“好,朕也看的兴起,让他们再比划来。”水溶默默地望着场上的较量,英眉不禁微微皱了起来,可汗的随从一看就非等闲之辈,一个三等侍卫如何能应付得了,果不其然,几个回合下来,侍卫被轻轻巧巧的放倒在地上。
皇上顿觉颜面无光,脸色不由自主的黯淡了下来,可汗面上掩不住的得意之色,嘴里却谦恭的道:“皇上,小仆不知天高地厚,回去小王一定好好教训。”皇上意兴懒索的道:“可汗的随从果然不凡,让朕很佩服。”
一边的水溶见皇上恨愤不满的样子,心思一转,便对皇上道:“皇上,臣看得明明白白,刚才李侍卫先比一场,消耗了不少体力,所以才会这样,臣以为让李侍卫休息一下,喝杯茶再比,一定会反败为胜的。”转头水溶对可汗道:“可汗以为呢。”
可汗看了一眼随从,随后笑着道:“王爷说得对,小王也这样以为,刚才确实有些欠妥。”水溶温润的一笑,对皇上道:“皇上,既然可汗也这样认为,那我去吩咐一下。”皇上见水溶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点点头,道:“好吧。”
忠顺王爷目不转睛的看着水溶走到侍卫跟前,低声说了几句,又回到座上,继续和众人谈笑风生,看着水溶云淡风轻的样子,忠顺暗忖:就凭着刚才短短几句话,你就能让侍卫转败为胜,水溶,你也太自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