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转眼黛玉来苏州已是月余,经过水溶和苏州当地各方官员的共同治理,水患已除,民心也安定下来,水溶与随行官员忙着处理善后事宜,准备返程回朝。
一个温润的早晨,水溶陪着黛玉便装出来,黛玉和紫鹃、雪雁不住的东张西望,兴奋地神情溢于言表,小桥流水,十里荷花,摇橹轻扬,笙歌悠扬,苏州秀美旖旎的风光令黛玉兴奋不已。
拙政园里水流潺潺,狮子林里奇石万千,儿时记忆中的印象早已模糊,多少次只是梦中萦回,如今旧地重游,真真切切的身临其境,黛玉不时拉着水溶,给他讲起儿时模糊地影像,水溶只是微笑的陪着,宠溺的看着兴奋激动地黛玉转来转去。
几人信步缓缓行着,对面迎来侍卫打扮的两个公人,擦身而过时,敏锐的水溶听得两人是神都口音,隐约听到“王爷,密函”,不由回头望了望那两人,却见其很快隐没于人群中,水溶不由心存疑惑,听得黛玉呼唤,只得作罢。
午后水溶和黛玉一起,又来到了三年前相识的那家店铺,店铺早已易主,铺面也扩了不少,小春子忍不住上前去,回来摇摇头道:“连掌柜的也换了。”
水溶对黛玉道:“那时我看着你远去的轿子,就心生神往,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你会是我的王妃。”
黛玉低声道:“我那时只想古琴能遇明主,不至于暴殄天物,见你气度不凡,想不会是纨绔子弟,才放手的。”
水溶低声叹道:“如果你那时不放手就好了,也不至于晚了三年多。”黛玉也叹道:“静之,一切都已注定,没有如果了。”
水溶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呀,可惜。好了,我们去看看老友吧,你不知道,当我在姐姐那里再见到你时,我的心霎时乱成一团,多亏净月禅师给我指点迷津,禅师曾劝过我‘万事随心,顺其自然’,才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心事,也才有了后来的事。”
佛觉寺里依然香客不多,水溶携着黛玉的手慢慢进了寺门,两人先去正殿里上香许愿,随后便往净月的禅院走去。
拐过院门,小春子上前通报,一时,一个小沙弥走了出来,施礼道:“禅师已去远游,不在寺里,施主请回吧。”
水溶和黛玉都有些失望,水溶道:“玉儿,我们回去吧。”
看着眼前依旧如故的禅院,黛玉不禁想起三年多前初见水溶时的情形,那时自己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初擦肩而过的那个让琴的公子竟是自己三生石畔注定的夫君,而自己一心想着的宝玉却另有金玉良缘,这一生只能是自己的二哥哥了。
想到这些,黛玉不禁抬眼向水溶望去,见水溶也正深情的望向自己,恍惚中,两人似又回到了三年多前那个凄寒的冬天,无意之中的一次擦肩而过,注定了三年后的再逢,也注定了今日的相依相守。
水溶看着黛玉,叹道:“三年多了,这里一点没变,我还清晰的记得禅师送你出来,你抬头时的惊鸿一瞥,那时的你清清灵灵,盈盈柔柔的,周身淡淡的清愁使你看起来如梦如幻,看着你低头翩然离去,我只觉心忽的一紧,也许那时我的心就随了去,不想人却晚了三年多,想起来仿佛一切都在眼前。”
黛玉凄然道:“我那时父丧在身,孤苦无依,只觉得天下再大也无我容身之处,荣国府里虽有老太太,但毕竟是寄人篱下……”说罢,一滴清泪不由掉了下来。
水溶拥住黛玉道:“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你如今是我的王妃,北静王府就是你的家。好了,既然禅师不在,我们就回去吧。”
众人刚离开禅院,却见小沙弥跑来问道:“施主可是姓水?”水溶道:“正是。”小沙弥忙道:“施主稍等,师父离开时曾吩咐过小僧,说有一样物事若水施主来这里,就要小僧交给水施主。”说完便匆匆跑回去。
一时,小沙弥拿来一幅卷幅,小春子接了过来,水溶对小沙弥道了谢,小沙弥才施礼离开。
小春子问:“王爷,卷幅要不要打开。”水溶看了黛玉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水溶道:“打开吧。”雪雁忙上前和小春子慢慢打开,一副红梅傲雪图赫然跃入众人眼前,卷在画中的一张便笺倏然滑落。
小春子忙捡起便笺,递给了水溶,水溶和黛玉看来,却见上面有两行字:“是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
水溶笑着对黛玉道:“净月禅师早已料定了一切,所以才准备了这份大礼。”看着熟悉的画卷,熟悉的字迹,两人都有些感叹上天的安排,似乎一切在冥冥之中都已注定。
走出寺门,水溶和黛玉不约而同的回头望了一眼,绿树掩映中的佛觉寺依然威严庄重,两人相视一望,默契不觉油然而心。
回到府里,水溶见冯紫英正候在厅里,不觉有些诧异,道:“紫英,有什么事吗?”冯紫英低声道:“王爷,长史有要紧的事要向王爷禀报。”水溶道:“何事竟如此神秘,你去唤他来吧。”
冯紫英道:“长史说此事涉及重大,想请王爷移驾长史府相商。”水溶不由纳闷,和苏州长史共事一月来,水溶觉得长史刚正有谋,清廉不阿,是个不错的地方官,还打算回京禀明皇上请功呢。
见冯紫英说的如此郑重,水溶道:“好吧,先等一下,我随后过去。”回去让紫鹃告诉黛玉一声,水溶换了装束,匆匆离开了府邸。
长史府里,苏州长史苏清正着急的踱来踱去,不时张望着外面,不久前侍卫来报,捉住了两个嫌疑人犯,从其身上搜出了一封密函。
接过密函,长史不以为意的打开看来,不料越看越惊,最后连拿信的手都禁不住抖了起来,额上霎时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静下心来,苏清问侍卫:“那两人现在何处?”侍卫道:“暂时押在牢里。”苏清点点头又道:“此事还有谁知。”侍卫道:“只有捉捕的三个侍卫,也只知是疑犯,并不知密函。”
苏清道:“你做的很好,仔细看押那两个人,先下去吧。”支走侍卫,苏清想了好长时候,才决定去找水溶,不想水溶不在,苏清才请冯紫英转告水溶。
来到长史府,苏清忙上前给水溶见礼赔罪,水溶道:“无妨,长史有话请说。”苏清看了看水溶周围的侍从,欲言又止,水溶一挥手,侍从悄悄退了下去,只有冯紫英随在身后。
水溶道:“此时再无他人,长史有话但说无妨。”苏清忽的跪下道:“小臣有要事禀告王爷。”水溶英眉一皱,道:“长史起来回话。”
苏清慢慢站起来道:“臣属下日前刚截获一封书信,送信的两人已被收押。由于信里面涉及重大机密,小臣不敢隐瞒,素闻北静王爷清正廉明,刚正不阿,所以小臣冒死觐见,请王爷定夺。”
水溶见苏清如此郑重,心里不由一惊,但面上却平静如水,道:“什么事,直管道来。”苏清从怀里掏出密函,递给水溶,水溶看罢,也不禁大惊,心道:怪不得苏州长史如此谨慎小心,此事确实非同小可。
水溶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此信除了你看过之后,还有谁知道?”苏清道:“再无二人。”
水溶道:“信先放在本王这里,本王自有安排,你不要告诉任何人,那两个人现在何处。”苏清道:“现关押于大牢,有专门人看管。”
水溶皱眉一思道:“仔细看管,不得出丝毫差错,待我想想再说。”
水溶将信收起来,英挺的双眉不由紧皱起来,单凭这封信不足以定罪伏法,况且也不知此事会牵涉到多少朝中大臣,如果贸然行动,鹿死谁手,也未可知,但是不及时采取措施,终究是心腹大患,饶是平日冷静机智,深谋远虑的水溶也犹豫不决。
想了一会儿,水溶才对苏清道:“长史大人,本王有句话想问,宋总兵平日为人怎样?”苏清想了想道:“小人以前因旧事与总兵有隔隙,所以小人不敢妄言,恐失偏颇。”
水溶笑道:“听长史之言,就知长史为人,本王相信长史会直言不讳,长史但说无妨。”苏清道:“宋总兵在苏已近十年,平素为人有些飞扬跋扈,但能力确实不凡。”
水溶道:“他平日都和什么人交往慎密?”苏清道:“小人也不是太清楚,不过上次远占将军来苏,没有通知小人,直接住进总兵府。”
水溶道:“他也来苏了,这是多久以前的事。”苏清想了想道:“两个月前。”水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好好看守疑犯,紫英,我们回去。”
回到府邸,水溶吩咐冯紫英:“告诉随行官员,尽快收拾行装,两日后返朝。”冯紫英刚要离去,水溶又唤住道:“暗中派人注意大牢,务必不出差错。”
看着冯紫英离去,水溶的眼神不由的凝重起来,英挺的双眉紧皱着,连小春子进来递茶都没有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