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王府的秋水阁内,一池荷花已是亭亭玉立,粉白相间的散落在碧绿的荷叶中,黛玉正悠闲地扶着琴,如花的容颜恬静而清淡,心里的柔情随着琴声袅袅不绝,“放心,万事有我”这几个字,深深地刻在了黛玉心底,“守得云开见月明”,正如黛玉此时的心境。
紫鹃悄悄过来,伏在黛玉耳边道:“王妃请姑娘到秋吟阁去。”黛玉停下琴,问:“王妃让我去秋吟阁有什么事?”紫鹃笑道:“也许是商议姑娘嫁妆的事吧。”黛玉笑道:“就你这蹄子多嘴,走吧。”
转过几道游廊,迎面是一道藤蔓密垂的游廊,两边郁郁葱葱的藤蔓千条万丝的垂着,上面热闹的开着粉的,紫的、白的小花,一阵清风扶来,幽香袅袅,长廊的尽头,就是秋吟阁的清厦。
黛玉和紫鹃穿过花廊,踏进清厦,见清丽华贵的清厦内,南安王妃正和一袭白衣的北静王爷站着低头说着什么,听的声响,两人同时回过头来,水溶深情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投向黛玉,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深情。
南安王妃笑着对水溶道:“溶弟,人我是给你叫来了,有什么话你就自己说吧。”说完,走到黛玉身边,对低着头的黛玉道:“妹妹,溶弟求我帮忙,我这做姐姐的可不能不帮。我先走了,紫鹃,扶我出去。”
水溶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低着头的黛玉,第一次见到轻纱软裳的黛玉,如娇花照水,弱柳扶风,那一身自来的轻灵飘逸,衬着满厦的碧窗红廊,更加的脱俗出尘。
水溶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却不时闪过初见时那怦然一动的心跳,合奏时那心有灵犀的默契,如今那个魂牵梦绕的人儿就站在自己眼前,水溶的心里不由得涌起万般柔情,轻轻的走过去,见黛玉的头低得更低了,肤若凝脂的脸上红晕初绽。
水溶道:“林姑娘,水溶贸然求旨赐婚,实是情难自已,还请姑娘谅解我的苦心。”此时的黛玉心跳的自己就能听到声音,听得水溶如此直白的表述,更是羞得不敢抬头,不由自主的竟是向旁背转了身子。
水溶见黛玉转过身子,背对自己,本就有些担心,及至想起黛玉雨中的回绝,水溶的心忍不住的发冷,连明如秋水的眸子里也透着心急,不禁凄凉的道:“水溶不会强人所难,若赐婚之事真让姑娘为难,还请姑娘明说,皇上那里,抗旨之罪,有水溶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姑娘的。”
黛玉听的水溶这样说,柔软的心不觉有些感动,一滴清泪不觉滴在地下,水溶见状,心里一疼,凄声道:“姑娘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即刻就去。”
黛玉见水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不禁有些着急,只得低头细声道:“我何时怪过与你。”此话虽轻,但听在水溶耳里却不亚于仙乐妙音,盯着低头的黛玉,水溶道:“那姑娘是愿意了。”
黛玉没再做声,静了一会儿,见水溶也没做声,忍不住抬头看去,见水溶如水的双眸正含笑的看着她,眼里尽是柔情,黛玉从没这么近的对着水溶,只见他面如美玉的脸上比宝玉少了几分随和,却多了几许清贵刚毅,黛玉一时有些恍惚,只听水溶柔声笑道:“你终于肯抬头看我了。”黛玉一听,忍不住的慌乱和羞怯,头不由得又低了下来。
水溶轻叹了一声,道:“我和王妃的事真是一言难尽,其实……”黛玉见水溶为难的样子,不禁轻轻地道:“王嫂已经告诉我了。”水溶如释重负,舒了口气,道:“还是姐姐了解我。”
看着朝思暮想的玉人俏立在前,水溶抑制不住的心神激荡,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枚翠绿的玉环,递到黛玉眼前道:“这是父王留给我唯一的信物,平日里我舍不得戴,如今我把它交给你。”
黛玉抬眼看着玉环,不禁诧异,忍不住疑惑的看着水溶,水溶不解其意,道:“你是我的王妃,这难道还有不妥?”
黛玉想了想,没有作声,转过身,解下自己的玉环,轻轻地放在手中,低声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心里却在暗叹,原来冥冥之中,月老早已将两人的红线拴定。
水溶惊异的看着两枚一模一样的玉环,随后恍然大悟,叹道:“早知道上天已经注定,白白害我担心焦虑这么长日子。”
掩饰不住心中的惊喜,水溶情不自禁的把自己的那枚玉环放进黛玉的手里,黛玉不禁羞得想要挣脱,却见水溶霸道的说:“你早就是我注定的王妃,三年前我已经错过了一次,这回说什么我也不会放手了。”
黛玉见此,只好任他牵着自己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翩飞的彩蝶,怒放的繁花,身边心仪的玉人,水溶心潮激荡,无数佳句涌上心头,转头望着黛玉道:“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你放心,北静王府里,我水溶一定护得你的周全。”
回到王府,水溶来到太妃房里,请过安后,北静太妃道:“皇上既已下旨,母妃也不好再说,你至今无后,母妃就是担心那孩子的身子太单薄,恐不是多子之人。”
水溶笑道:“母妃放心,等娶进门,有母妃好好调理着,一定会让你抱上世子的。”北静太妃看着儿子心满意足的神情,心里不禁一软,难得见他如此高兴,做母亲的又怎忍心再让他焦心呢,于是也笑着说:“好,我就等着,记着让我早日了了心愿。”
再说荣国府里,贾母等人听的黛玉赐婚的圣旨后,高兴不已,凤姐笑着对贾母道:“老祖宗大喜,府里一下出了两个王妃。”
贾母也笑着说:“这下我就放心了,北静王爷人长得好,性情也好,是有名的谦王,再说府里素来与北静王府交好,即使林丫头嫁过去我也不用担心,以后也有面目去见我的敏儿了。”
王夫人道:“平常就看着大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果然成了王妃,孙女、外孙女都是王妃,这都是老太太调教的好,也是老太太的福气。”贾母笑呵呵的应着。
宝玉听到黛玉赐婚后,先是一愣,继而大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真是天赐良缘,果该如此,也只有王爷才配得起林妹妹。”
宝钗在一旁道:“你自己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妹妹真好福气,听说北静王爷长的一表人才,深受恩宠,妹妹嫁过去就是王妃,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宝玉听的此话,心里不由得有些烦闷,便说:“我去园子走走。”说完,便离开了。
宝玉慢慢踱出园子,不知不觉又来到潇湘馆前,看着粉垣外露出的芊芊翠竹,紧紧掩着的油门,不由想起以前送黛玉香念珠时的情景,“什么臭男人拿过的东西,我不要他”,娇俏的声音依稀就在耳旁,或许妹妹也不会想到,以前嘴里的那个“臭男人”,如今竟成了她的夫君,想到此,宝玉不禁苦笑,真是造化弄人,天缘无常。
缓缓地登上沁芳桥上,看着桥下的流水潺潺,宝玉又想起水溶看到林妹妹做的菊花诗时艳羡的神情,“此诗立意新巧,酌句精妙,好才情,可惜竟无缘当面论诗填词,真是遗憾。”那时,王爷也不会想到,那个才华横溢的诗人会成了她的王妃,以后可以天天当面论诗填词了。宝玉长叹了一声,落寞的心情就像桥下的落花,无可奈何尽落去。
北静王府的书房内,水溶阅完案上的文卷,轻轻展开紧皱的双眉,长长舒了口气,外面,夜色渐浓,凉爽的风不时吹进来,把白天的燥热扶开。
小春子悄悄进来,回道:“王爷,不多久荣国府的宝二爷来过,他让奴才把这文卷转交给王爷。”水溶道:“怎么没来回我?”
小春子道:“奴才说过要回王爷,二爷说不用了,并还说向王爷道喜,说完就走了。”水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好了,把东西放在案上,你下去吧。”小春子应了一声,将文卷轻轻放下,退了出去。
水溶拿起案上的文卷打开,见上面用工整的字迹抄录着几首诗。水溶一一读罢,心里不由得涌起浓浓的情思,原来那个清灵剔透的人儿竟是如此的才情,一首《问菊》,已让自己欲罢不能,而这首《葬花吟》更是让自负才高的水溶钦佩不已,“偷得梨蕊三分白,借的梅花一缕魂”也只有她那样的人儿想得出来,想到此,水溶如玉的脸上不由得溢出一丝浅笑。
细细的翻着保存的干净平整的文卷,水溶本来柔情冉冉的心里竟泛起浅浅的酸意,原来在宝玉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她,要不怎会如此郑重其事的把她以前的诗保存的如此完好无损,又巴巴的送来呢,水溶无由的竟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离开北静王府,宝玉觉得自己的心自听到金玉良缘以来,从没这么轻松过。那个神仙似的妹妹终于可以让自己放心了,北静王爷不但才高貌美,而且性情谦和,早就仰慕妹妹的才情,如今妹妹嫁他也是良缘天定,今后一定会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自己也就了无牵挂了。
想到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经常见到林妹妹,宝玉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痛了起来,不由叹道:“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叹罢,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