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捷报传来,皇上龙心大悦,忍不住叹道:“水溶,你又立了一大功,替朕解决了一块心腹之患。”随即传旨,命北静王水溶与同藩国迎亲队伍一起班师回朝,和亲人选则由皇后亲自在宗亲待嫁女中甄选。
五月的南安王府花园里,繁花累累,幽香阵阵,秋吟阁清厦前的荷塘里,满池荷叶郁郁翠翠,金色的游鱼来来往往,穿梭于荷叶间,黛玉和义阳、怡含正站在池边,看着欢快的鱼儿游来游去。
义阳道:“溶表哥和三哥出征已经那么多日子了,终于要回来了,太妃昨天听到信,高兴地都掉了眼泪。”黛玉道:“是呀,听到他们平安归来,满府的人都高兴。”
远远地南安王妃陪着北静王妃走了过来,怡含看到南安王妃,笑着跑了过去,拽着南安王妃的手让她来看游鱼。
义阳和黛玉上前见过礼,义阳笑着道:“给表嫂道喜,溶表哥凯旋而归,皇上一定会封赏,表嫂一定也跟着接收朝贺,风光无限。”
北静王妃瞥了黛玉一眼,笑着道:“封不封赏我倒并不在意,只要王爷能平安归来,我也就放心了。”随后转头对黛玉道:“林姑娘,看你又清瘦了,要注意身子才是。”黛玉轻声道:“黛玉谢王妃挂心。”
怡含过来拉着黛玉道:“林姑姑,快过去看那条鱼,真好看。”众人不觉都走到池边,弯腰望着水中的游鱼,北静王妃一转眸间,见身边的黛玉腰间缀着一枚翠绿的玉环,不觉有些眼熟,黛玉由于弯腰看鱼,玉环不知不觉间露了出来,衬着她白色的锦裙,格外有些醒目。
回过神来,北静王妃立起身来,笑着说:“林姑娘,刚才见姑娘的玉佩很别致,不知能否让我看看。”
黛玉羞笑着说:“小小玩意,不值一提,让王妃见笑了。”说完,背过身去,轻轻地解下来,递给了北静王妃。
北静王妃拿在手里,细细的看着那枚简洁光润的玉环,不禁想起三年前成亲不久,自己在王爷的书房看到这枚玉环时的情景。
那时天色刚暗,北静王妃悄悄地来到南书房,对小春子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不要通报,便静静地走了进去,见年轻的王爷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枚玉环呆呆的出神。
王妃轻轻地咳了一下,水溶才回过身来,道:“来了也不让小春子告诉我。”王妃看着玉环道:“王爷,我怎么从来没见王爷戴过呢。”
水溶道:“这是父王留给我的,我一直没舍得戴,每次看到它,就像看到了父王一样。”王妃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对水溶道:“王爷,我可以看看嘛。”水溶把玉环递过来,王妃小心的接过,见玉环款式简洁,玉色京润,放在手中不觉有丝丝凉气,看罢水溶把玉环小心翼翼的放好,道:“走吧。”
如今又看到了这枚玉环,北静王妃翻来覆去的端详着,没错,就是王爷书房的那枚,想到这里,北静王妃的心里抑制不住的腾起了怒气,王爷竟肯把自己都不舍得戴的玉环给她,那可见他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了,看来王爷是下定决心,非她不娶了。
北静王妃边想着边向池边的黛玉望去,但见她风姿飘逸,眉目如画,端的是少见的绝色,如若真嫁入王府,自己恐怕真是复合无望了,想起温润如玉的王爷,北静王妃的心里暗暗涌出一个念头:宁愿王爷恨我,我也决不能让你嫁进北静王府。
把玉环还给黛玉,北静王妃心不在焉的和众人敷衍了几句,便告辞了。
凤鸾宫中,静寂无声,皇后倚在凤榻上静静的闭着眼,几天来,皇后甄选遍了所有皇室宗亲,和亲之人一直悬而未决,各王府的郡主嫁的嫁,小的小,南安王府的义阳郡主倒正合适,又因皇上特意提过,看在她父亲为国尽忠,只留一女的份上,免去她的待选身份,算来只有西宁王府的二郡主待字闺中,可相貌才华又稍逊一筹,如去和亲,又怕藩国讥笑皇室无人,丢了天朝的脸面。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平日也没有料到,选个和亲的人竟这样难,如再没有合适人选,那就顾不得颜面,只有让西宁郡主去了。
宫女来回,说:“穆贵妃觐见娘娘。”皇后懒懒的说:“让她进来吧。”穆贵妃素受恩宠,自觉高人一等,平日里把谁都不瞧在眼里,惹得众嫔妃经常到皇后跟前告状,皇后暗示了几次,照样如旧,令的皇后也不觉心烦。
穆贵妃摇摇摆摆的进来,娇声与皇后见过礼后,见皇后慵懒的样子,故作惊讶的说:“娘娘今日为何愁眉不展?若有为难的事,不妨说出来,即使臣妃不能帮上忙,也可以出出主意。”
皇后叹道:“如今藩国迎亲的队伍已在路上,皇上让本宫甄选和亲之人一直不尽人意,本宫正为此事发愁。”
穆妃道:“原来娘娘是为此事发愁呀,那可倒真巧了,臣妃刚听说一人,倒是一合适人选,无论哪一方面,俱是上上之选。”
皇后惊喜道:“本宫倒奇怪了,各府郡主本宫都看过了,哪还有人选。本宫倒想听听穆妃的人选,快快道来。”
穆妃道:“臣妃听说南安太妃认了一女,乃是已薨元妃的表妹,才学相貌俱俱上乘,如今也已及笄,太妃义女也属宗室之人,只是身份……”
皇后笑道:“身份无妨,本宫再封个郡主不就行了。倒是穆妃的消息真是灵通,本宫倒未闻此事,看来今日穆妃也不光是来看本宫的。也罢,无论如何,待本宫先见见再说。”穆贵妃道:“娘娘英明,臣妃岂能瞒过娘娘。”
皇后道:“算了,本宫也不计较了,如若真合人选,本宫记你一功。”穆贵妃忙道:“谢娘娘。”和皇后又随口说了几句,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南安王府内,南安太妃正和王妃、黛玉一起叙话,忽听宫人来传,说皇后召南安太妃和义女林氏进宫。
南安王妃奇道:“林妹妹也无品级,也不是郡主,皇后怎会召她进宫?”南安太妃也奇怪皇后为何无缘无故传召,但皇命难违,只得按品大装,带着黛玉离去。
送走太妃和黛玉后,南安王妃的心里禁不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忍不住一个念头冒出来“和亲”,毕竟如今皇室公主年幼,宗亲中又无合适的和亲之人,难道会让妹妹去?而皇后又怎会知道太妃认女之事呢,南安王妃一时心乱如麻,不时抬头望望院门。
银鸾绣帐的凤鸾宫中,皇后看着面前清丽飘逸的黛玉也不禁暗叹,果然如穆贵妃所言,姿色上上之选,只是身子有些弱了,想藩国乃是凄寒苦凉之地,国人皆是粗犷豪气之人,娶了这么个娇弱的王妃,不知会不会满意。虽然心里百思千转,但面上皇后还是平静的和南安王妃聊起家常。
看着黛玉,皇后笑着道:“太妃,你认得这个义女真讨人喜爱,连我看着也不觉有些羡慕。”南安太妃道:“娘娘过奖了,玉儿这丫头伶俐乖巧,就是身子弱了点,格外让人心疼。”
望着黛玉,皇后问道:“林姑娘祖籍何处?家中都有何人?”黛玉忙回道:“回娘娘,小女故居姑苏,父母已逝,现客居外祖母处。”
皇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刚要说话,却听宫女传道:“三皇子来了。”随后,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急急的走了进来,见到皇后跪下行礼,又和太妃、黛玉见过。皇后笑眯眯的道:“珂儿,功课都做完了吗?”
珂皇子回道:“母后放心,太傅还夸我做得好呢。”皇后点点头道:“母后这就放心了,出去玩会吧。”
珂皇子道:“太傅还说了,让孩儿背一首今日刚学的的诗给母后听。”皇后含笑的说:“好,背吧,让母后听听。”
珂皇子摇头晃脑的吟了起来:“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珂皇子不由低下头,冥思苦想起来,皇后见此,安慰道:“算了,母后知道皇儿功课努力,先歇会,出去玩吧。”
珂皇子倔强的说:“母后,让我再想想。”说完,不禁慢慢踱来踱去,黛玉见小皇子愁眉不展,冥思苦想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可怜,作为皇子,自小要学治国安邦的本事,应付宫中尔虞我诈,争宠献媚的局面,有几时能开心,看珂皇子紧绷着略显幼稚的脸,皱着修长的双眉,黛玉忍不住,用云袖一遮,低声对走在身旁的珂皇子道:“两朝开济老臣心。”
珂皇子一听,豁然开朗,笑着走到皇后身边,流利的背了下来,皇后满意的点点头,夸奖了一番,才说:“歇会去吧,母后很欣慰。”珂皇子跪拜后,朝着黛玉谢了个感激的目光,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看着珂皇子离开后,皇后对南安太妃道:“太妃,你认了女儿也没有庆贺一下,若不是无意中听到别的嫔妃说起,本宫至今还蒙在鼓里呢。”
南安太妃忙赔罪道:“娘娘息怒,老身原和玉儿的母亲是手帕之交,念着往日的情分,再加上玉儿确实讨人喜欢,老身才擅自认下,故没有张扬,还请娘娘见谅。”
皇后笑道:“太妃多心了,本宫并没有怪罪的意思,本宫只是觉得太妃的儿子都是郡王、将军,女儿还没有封号是不是有些寒酸,罢了,本宫今日看到林姑娘,觉得很是喜欢,传本宫手谕,封南安太妃义女林氏为郡主,赐号‘华阳’,备册司礼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