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讲故事吗,怎么又想起伤心事了?可别这样,我看了为你心伤,他看了为你心痛!”华絮玉打趣道。
谭重略一思索已知究竟,瞬间神色黯然,心中突然又泛起愧疚和自责:一个女人,一个护士,很正常地找了个当大夫的恋人,本可以非常幸福地结婚生子,平平静静地生活一辈子,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恋人走了,自己连护士都没得做了,想来如何能不伤心落泪!谭重不由自主地端起酒杯,小小喝了一口,怕华絮玉误会,对她简要解释道:“这事怨我,一切都是我的错!若能挽回,我愿受任何惩罚,即使从头来过也无不可!倘若当时”
“不关你的事!”华絮玉打断谭重的自责,摇摇头道。
“就是!根本没你什么事,就爱自作多情!我刚才自饮一杯,就算是和过去那一段告个别,散都散了,有什么好伤心的,再说了,也确实不值得为那种人伤心!好了,不哭了,轮到出节目了,这次由我打头,我就唱个歌吧。”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只听了这几句,华絮玉心中一动,就站起来,悄悄地俯在谭重耳边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便轻轻走了出去,留下谭重手端酒杯痴痴欣赏歌声。
停唱阳关叠,重擎白玉杯,殷勤频致语,牢牢抚君怀!
唱到这里的时候,孙燕姣站起来从谭重的对面来到身边坐下,将头埋进了谭重的怀里,伸手将谭重揽住,继续唱道:“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哎,再喝一杯,干了吧!”
殷勤频致语,牢牢抚君怀!此情此景,不由谭重不动心,一时男儿气短,柔情顿生,用手抚摸着孙燕姣的秀发,不禁神驰意乱,低下头来,未加考虑就亲到了孙燕姣那红嫩娇艳的面颊上。孙燕姣一曲歌罢,眼神迷离,只想静静地俯在谭重怀里享受片刻温馨,慰藉一下失恋带来的伤痛,可当谭重吻上自己的脸时,竟忽然有种受宠爱的感觉,就用了用力往谭重怀里偎了偎,轻轻仰起脸来,任凭谭重为所欲为。
华絮玉站在包间门外,听着孙燕姣唱完了歌,本欲进去,刚一抬步又停了下来,因为里面没了歌声,也没有说话声,没有了任何动静。她虽然看不见里面的状况,却想像了两个人的无数种画面,情字一动,谁能奈何得了!她仰起头来微微闭上眼睛,任思绪翻腾,不去打理,不知多少时间,心中猛地一动:自己的内心深处怎么会隐藏着些微的酸楚?
或许是太安静了,也或许是自己沉迷在了遐思之中,因为察觉到自己情有所动而导致鼻子轻轻抽动了一下,包间里面就传来了谭重的喊声:“快进来吧!老站在门外边不觉得累吗?”
明明谭重已经在里面说了话,华絮玉还是对着门弹了两下才开门进去,见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自己也便不好自作聪明地乱说,只是浅浅一笑:“进行到哪里了?是不是又该谭书记出节目了?”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谭重皱着眉说。
“怎么了?”两个女人相互看了看,又同时盯着谭重问。
“谭书记、谭书记,你们叫着不别扭,我听着可别扭的很!这样吧,我原名叫作谭千里,以后在私下里你们就叫我千里吧。”
“千里?”两个女人同时叫了一声。
“是呀。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谭重奇怪道。
“拆字游戏呀?现在还有谁称你千里呀?”华絮玉若有所思地问。
“我妈妈呀!当然还有一个人管我叫千里,不过我们很少见面。”谭重本不想说,犹豫间却又说了出来。
“那肯定是你老婆!”孙燕姣道。她知道谭重的妻子在美国留学,知道谭重以前的名字很正常,又是很少见面。
“你结婚了?”华絮玉几乎没加思索的问,出口之后才明白这句话不仅唐突,也大失水准。
“是另一个人。不过,咱们不说这事了。我也只是因为你们的称呼有些生硬,便随口一说而已,再说我们私下里见面能有几次?”谭重即对华絮玉的话间接答复,又说明称呼自己千里的人不是老婆。但这话听在女人耳中就有了另一种含义:不是谁都可以叫他千里的,甚至连他老婆都不行。
可是,可是,现在一下子就是两个人吗!孙燕姣和华絮玉也都想到了这点。
万马城的秋天总是很短,才觉得穿单衣有些凉,不知哪一夜过后,天空中就飘起了雪花。早起的人们有的还穿个体恤在跑步,而晨练的老人们已是冬衣加身,个别遛早的老头甚至穿上了羽绒服。谭重被早起的铃声叫醒之后,忽然感到全身倦怠,眼皮沉重,头晕脑涨,聚不起坐起来的力量,明白是夜晚变天,没有及时保暖,以至身感风寒。取出手机给王文东打了个电话,便又昏昏睡去。
王文东赶到谭重宿舍的时候,谭重已被烧得迷迷糊糊,想挣扎起来却已不能,只好勉强答应王文东找人来帮忙的要求,但坚决不同意叫担架来把自己抬到急诊室诊治的建议,并吩咐王文东将自己安置好了之后帮自己补办病假手续、不得通知自己家人等事项,然后昏昏睡去,最后还是被用担架抬到了急诊室进行紧急救治,只是他自己已经不能察觉到了而已。
谭重的病本来并不很重,只是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却因没有及时治疗导致病情加重,加上夜来天气突变,冷风侵袭入体,自身抵抗力又不强,引发肺部急性炎症,这才导致高烧不退,嗜睡难醒。在急诊室挂了一天吊瓶后,病情就基本稳定住了,大夫建议到呼吸内科住几天院,谭重本不同意,胡力和王文东等院领导一力劝说,并以在单身宿舍没人照顾、高烧未退病情未稳尚需观察为由强行将他安排到了病房住院治疗。忙活完了已近下午下班时间,胡力院长吩咐院办白天晚上各安排一人对谭重进行陪护,并强调有什么情况变化随时向他汇报,这才陪着前来探视慰问的市局领导离开病房去餐厅就餐。
从夜间开始的小雪下了一天尚未停止,虽说不大,但时间一长也在地上积下了厚厚的一层。骆冰彦很享受这种脚踩在雪上的感觉,很绵软,很轻柔,有些凉凉的,还有些滑滑的,再加上不时有几粒雪花硬挤进自己的脖领子里引起的不由自主一跺脚而至的小小惊慌,实在是新奇、美妙。她照例来到河边,一个人悠闲地走着小花碎步,对那些出来赏雪打个照面冲自己微微一笑的人们点一下头,与那些不小心滑了一下的人互相搀扶一下,不觉间踏上了小桥,向着对岸一望,瞬间一惊:她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