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到床上后,葛存强松开骆冰彦的手,站起身来,走到几乎占满整面墙的窗户面前,望着已是漆黑的外面,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骆冰彦微微叹了口气,来到葛存强的身边,稍一犹豫,便轻轻地依偎在了他的身上,柔声说:“你有心事?”
葛存强伸臂把骆冰彦半搂在怀中,继续遥望着窗外说:“当初我转业的时候,有几个去向供我选择,现在看来最好的应该是副局长的位子,而因为当时级别不对等,我一气之下首先放弃了这个选择。若是能有远见,考虑到那几年机关规模扩大,以我的资历,不出意外的话,十几年经营下来,或许都能混个副厅级了。但是当时的情况却是基层单位诱惑力大,挣钱多,有生气,提拔的机会也摆在面前按组织上许诺的那样,那届院长退下后,我自动上位当个一把手就不算亏了。哪知道老胡生了个好女儿,竟与市长结成了亲家,把一把手的位子硬生生地抢了去,使得我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好在这十多年里,我牢牢把握着药房和医疗器材这两大块,从经济上弥补了不少,心理上能够平衡一些。但是,这几年支撑着我的却是两个希望:一个是张书记退下来后我接任书记,在继续掌管部分实权的同时,让自己的县处级身份实至名归;另一个则是等条件成熟,在这个充满神仙传说的仙境中筑巢,与你做一对神仙眷侣!虽然我比你大了许多,已到知天命之年,可我仍会想办法堆砌起一些你想不到的浪漫来让你开心。”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自从那一年在万马岭上我对你倾心之后,我就再也没对其他男人动过心。也是从那时起,我不再委曲求全地去想方设法挽救我的婚姻,以至于他走得越来越远。我本是山村里的一个穷丫头,没见过多大世面,你完全不用冒着风险来做这些浮华的事让我欢心,只要你有时候能够想起我,不要像我丈夫还有他的家人那样用鄙视的目光去看待农村人,笑话农村人没修养、没品位、不讲卫生,我就很高兴了。”骆冰彦说着说着,已有两行清泪在脸颊上流淌,声音也有一点哽咽。
葛存强用力抱住骆冰彦,低下头来从她的眼睛开始向下吻去,吸走了她脸上的泪水,也吸走了她对其他男人的生疏和自然而然生出的抵抗。也许站得有些累了,他们极其随意地就来到床边坐了下去。
“我什么都不怕!我本来有远大的理想,有经天纬地的才能,可惜时运不济,总是阴差阳错。在部队时,遇上自卫反击战,我以为可以冲锋陷阵、立功授勋,却没想到上级安排我作了后勤保障工作。大失所望之下,我便利用手中的权力和物资进行运作,竟然顺利地坐到了后勤处长的位置上,在那批同龄战友中第一个升任上校。说真的,那时我的家里有抽不完的烟,喝不完的酒拿一个连的兵力抽上三天三夜、喝上三天三夜,也许都抽不完、喝不净。有时静下来想一想,我这个人确实很贪婪!比如当年我几经权衡,还是觉得这个副院长比较适合我,也能够弥补级别上的损失。
十几年了,都习惯了,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再说,如今社会谁能例外!”葛存强吻了骆冰彦一会儿后,又低声嘀咕着这样的话还就低声嘀咕着能听,要是慷慨激昂,不知会有什么效果。只是骆冰彦对这个话题似乎不感兴趣,她微闭双眼,静静地倚在葛存强的身上,有如睡着了一般。葛存强嘀咕了一会儿,没听见骆冰彦回应,低头一看,见青丝微乱,睫毛俏挺,娇好的面容此时如婴儿一般恬静,顺着脖颈向下,是随着呼吸起伏的****,就忍不住将手从衣领处伸了进去,只听骆冰彦“嗤”地一声笑,又匆忙把手抽了回来,楞楞地停在了半空中,看着突然出现的笑脸喃喃道:“真美!就好似初开的花儿!”
“不好意思,我怕痒!”骆冰彦有些害羞地说。
“人们都说你是冰美人,却不知你含羞而笑,可以说是动人心魄!”
“我都三十多岁了,快成老太婆了,你还这么夸我,多不好意思!”
“在我眼里你永远不会老!”葛存强这时既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那样动情,却又不像小伙子那样急不可耐。他清楚已经到了水到渠成的程度,却不愿让这美好的时光匆匆结束。在他心里,骆冰彦就是女神,就是他生命的全部。这么多年他爱着她、护着她却从不碰她,他要倾尽自己的所能和所有去感动她、征服她,让她不能有一丝保留地奉献给自己。他晃了晃略显僵硬的右手,低声问道:“今晚我勉强你留下来,你不会生气吧?”
生气?为什么要生气?骆冰彦心中说道。偏僻的山区,闭塞的小村庄,上完初中就已经算作秀才的老农民们,永远不知道外面的天地是什么样的。自己从小就盼望着长大,长大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当知道表哥参军离开山村后,自己的心就跟着表哥走了,虽然当时才十岁左右,却已经梦想着将来嫁给表哥到城市里去玩。每次听表哥讲故事,讲得每一件事对自己都充满诱惑。后来,表哥娶了表嫂,自己只好吧那份朦胧的感情压在心里,结果化成了动力,倒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又考上了大学,实现了到外面世界“玩”的梦想。而感情呢,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冲淡,当听说表哥因为家庭矛盾而自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场,或许笑容就是从那时消失的吧。再后来自己也平静地找了对象结了婚,没有好也没有不好,没有别扭也没有激情,就是一个人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表哥最恨的就是那个知道表哥快要死了却不帮忙救治的人!可是自己也觉得奇怪,当那一时那一刻在万马岭上对葛存强动心后,表哥竟然从自己的心中走了。看来,女人的心中是不能同时装着两个人的。
“不高兴?”看骆冰彦默不作声,葛存强柔声问道。
“很高兴,很激动,也很期待!也许我早就在等着你了!”说完,骆冰彦歪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