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没等张剑锋和陆雨林来到张家沟,孙少林打来电话,说他们又去了五里坡村。当张剑锋他们到达五里坡村时,天已经黑了。
孙少林和荆雷向张剑锋进一步汇报了调查结果,此时除那两个骑摩托车的人外,没有其他重要线索。大家对这两个骑摩托车的人的身份进行分析,认为如果其中一个人是侯敬安的话,另一个人就是他的同伙,这个同伙也有摩托车,可惜没有人能看出他们骑的摩托车是什么牌子的。他们自称是城里文物研究所的,就是到这一带来探听哪里有古墓。不久,这里的林带闹鬼,然后古墓被盗,都是他们干的。但这两座古墓中都有什么文物呢?还有一件事,东屯的刘大哲拿走了林子中的一块墓碑,现在看来这块墓碑也是文物,必须及早收回来,交给邱文清他们研究,以便能更快地确定古墓的年代。随即,张剑锋给邱文清打了电话,当邱文清得知林中一个墓前还有墓碑时,很兴奋,他说从石碑上就能确定墓的年代和主人的身份。邱文清还说,他明天要带些人来到被盗墓地,经请示,得到上级文管部门和文化部门批准,他们要对那两座被盗的墓进行重新挖掘,以及考古研究。
第二天一早,张剑锋和陆雨林、高所长、杨村长再次来到刘大哲家,追问了他在林中拿走墓碑的事。他随即说出了从林中取走石碑的经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有一年秋天,他推着独轮车到林中去打草,走到林中向北约四公里路时,发现土中露出一块倒着的石碑,当时没有想到是墓碑,只见这块石碑方方正正,想到垫在院门口正好,便将石碑搬到他的独轮车上,推回了家。到家一看,这块石头垫门口还矮一些,便扔到猪圈边了,后来猪墙有一块倒了,便用这块石头垒到猪圈墙上了。
“经我们查证,这块石碑是你在林中看到的第二座被盗墓的墓碑,是辽代的石碑,属国家文物。你不知道不怪你,也不追究你的责任了,现在要求你立即交出来,上缴国家文物部门。”张剑锋严肃地对刘大哲说。
刘大哲一听忙说:“好,我从猪圈上拆下来交给你们。”
当即,刘大哲在院西的猪圈上拆下一块方石,因石面都有泥,看不清上面是否有字。杨村长在院中用水洗去石碑上的泥,发现是块花岗石,两面果然都有字,但字残缺不全,而且不清楚。墓碑长、宽各约七十厘米,厚度约为二十厘米。石碑的一面刻满了魏碑体的碑文,由于磨损严重,正面仅看到什么故耶耶李,其他字看不清了,而背面只看到什么其孙子是南面林牙。
张剑锋看过碑,认为放在警车后备箱中还可以,便对刘大哲说:“刘大哲,还是麻烦你将石碑抱到警车后备箱里吧。”
刘大哲随即将这块几十斤重的石碑抱到车的后备箱中,下面垫些草,平放着。
这天上午,邱文清和秦小玉领着一些工人,还有两名工作人员来到了五里坡林带中被盗的两个墓地前,经过一上午的挖掘,两座墓都被清理了一遍。这两个墓都不深,不过挖三米多就到了底部,而墓内空间并不大。北边发现陶瓷片的那个墓,里面原有的棺木已腐烂成一堆黑色杂物,其中夹杂着一些骨渣。在这个墓中还发现两个被碰碎的陶瓷瓶,还有一些铜钱。邱文清根据这些物品分析,这是辽代早期的一座古墓。而在南边的墓,他们却挖到一个装着骨灰的小罐子,还有几块石板,此外再没有其他物品。邱文清从这些物品上判断,这是辽代中晚期的古墓。随后,他给张剑锋打电话,告诉他关于林带古墓的情况。张剑锋告诉他,他和陆雨林要再次去西杨村,那里有一名村民向村长反映了一个情况,他们要去调查。那块墓碑现在放在五里坡村部了,孙少林和荆雷在那里。
二
再说张剑锋,不久前接到西杨村村长的电话,说西杨村三组有一名叫富俊国的老汉想起一件事,分析可能与杨树园子古墓被盗案有关,便向村长说了此事。四十分钟后,张剑锋和陆雨林抄一条近路来到了南边的西杨村,村长正在等着他。
“张队长,我认为老富头说的事很重要,所以才给你打电话。现在我陪你们到他家,他正在家中等着我们呢,但要开车去。三组在村的北面,离村上有一两公里。”村长说。
随后,三人上了警车,车向北开,杨杰带着张剑锋和陆雨林来到富俊国家。富俊国已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他向张剑锋讲述了下面的事。
在杨树园子古墓被盗的前一段时间,有一天晚上,天有些黑了,他正在村东放羊正要赶着羊回家,就在这时,发现一个中年人骑一辆两轮红色摩托车从东山城方向而来。中年人戴着红色头盔,他看不到那人的面孔。他以为中年人要到村中哪家,但这个人在东边的村口停了一下车,然后沿村外那条小路向前走去了。可没等他赶羊到家,他又听到摩托车声,这人又返回来了,来到他面前停下车,掀起头盔面罩问他:“这里是西杨村三组吧?”他说:“是!”那人看看村子说:“冯健强家在哪?”他看了看那人问道:“你是冯健强什么人?”“我是他家亲戚,在城里的文物研究所工作。”他一听是文物研究所的并没在意,告诉那人冯健强家住在村北第三家,那人便骑摩托车向村北边去了。
“前些日子,我听说杨树园子古墓被盗,还死了人,警察一直没有破案呢。那天警察到我家来调查,说谁家来了生人让报告,我放羊在外边没在家,现在想起这事,不知道与古墓被盗案是否有关,今早在村头遇到杨村长便向他反映了这个情况。”富老汉说。
“冯健强多大岁数了?”张剑锋问。
“七十多岁。”
“家里都有什么人?”
“现在就他孤身一人。前几年老伴死了,就他一个人生活呢。他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住在这个村,都成家了。”
“我们现在去冯健强家。”张剑锋对杨村长说。
“好,他家住在村北第三家,很好找的。”
随后,张剑锋三人又来到村北,找到了冯健强家。
三
冯家是两间平房,一个破烂的院落,院子里有一条黑色小狗,见到生人来了,不停地叫唤。这时一个老人走出房来,喝住了狗。他见院门口有几个人,很快便认出了村长,“是村长呀。”
“老冯头,我们到你家,是想问点事。”
“那你们进屋吧。”
张剑锋三人走进冯家,发现外屋是灶房,柴火堆了一地,里屋是卧室,还算干净。
“这两位是城里的警察,想问你一些事情,你可要说实话呀。”村长对冯健强说。
“问吧,我知道的一定说。”
“大爷,我问你,前一段时间有天晚上,你家是不是来了一个骑摩托车的人?”张剑锋问。
冯老汉说:“是来了一个骑摩托车的人,他是我外甥。”
“他是哪的,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家现在在省城呢,他叫侯敬安,我一直叫他小安子。”
“你说说那天他来的情况。”
“那天晚上,天已经黑了,我正在房内看电视,听到外边狗叫,就出去了,见院门口站着一个人,我问他找谁,他叫我舅舅,说他是小安子。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没见面了。我一听他是小安子,就将他让到屋。对了,他是骑摩托车来的,摩托车放在院里了。到屋后,我问他从哪来,怎么这么多年不来看看舅舅。他说,他一直在文物研究所工作,每天都非常忙,来不了这边,这次是和省里一些同事下乡普查古文化遗址的,看各地有什么古代遗址,还有古墓什么的。他刚好在邻乡,是借别人的摩托车特意来看我的。这孩子的妈死得早,我想不到他这么有出息。随后,他又问我这一带是否有古墓,上边要拨款保护。当时我立即想到杨树园子里的古墓,便说杨树园子的辽代古墓的石碑都倒了,应该修修了。他问了具体地点,我告诉了他。他说过些日子专程带人来,一定要把古墓的事办好。那天晚上,我本想留他在家里住,他说要回乡里,我就没有再挽留他。临走,他给了我一百元钱,说是孝敬我的,还说关于给古墓拨款的事,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否则都找他,他就顾不过来了。从那天晚上走后,他再也没来我家了,我想过几天会来的。”冯老汉说。
“你外甥侯敬安家原先是哪的?”
“是新原的。他妈原先也是这个屯的,二十岁结婚嫁到新原一个乡下,因路远,几年回家一次。在小安子十几岁时,她还将他领回来一次,这小子非常淘气。可不幸的是,在小安子读初中时,他妈得病去世了,后来听说他父亲由于经常喝酒过量得了脑血栓,几年后也死了。以后他们就和我们断了联系,我们一直不清楚他们家的情况。这个小安子,他不说,我根本认不出他来,我们已经二十多年没见面了。”
“原来是这样。”张剑锋思考了一下,又问道,“冯大爷,你听说杨树园子古墓被盗的事了吗?”
“没听说,这些日子天有些热,我都没出院门。后边有一小片园子,没事我就整一下园子。再说,就我一个孤老头,谁和我来往呀。”
“儿子和女儿呢?”
“他们都住在村南,时不时过来看一下我,还算孝顺。对了,你们说杨树园子古墓被盗,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几天,还死了一个人。”村长说。
“死了谁?”
张剑锋拿出一张死者的照片递给冯老汉看,说:“你看一下这是不是你外甥?”
“他确实是我外甥。他被什么人杀死了?”冯老汉哆嗦地问。
“现在仍在调查。”
“因为什么?”
“他很有可能参与了盗窃古墓,死因还要进一步调查。从你说的情况看,他是到这里寻找古墓来了,并欺骗了你,让你说出了这带古墓的位置。”
“想不到竟然是这样。这个孩子,不争气呀。”
“冯大爷,你还能提供什么线索吗?”
“没有了。这个不争气的孩子!”
四
下午,张剑锋和陆雨林又回到了五里坡村,孙少林和荆雷,还有邱文清和秦小玉都在那里。孙少林他们并没有再查到新的线索。此时,邱文清和秦小玉正在研究那块墓碑上的“南面林牙”是什么意思。邱文清说:“这就相当于宋代的翰林学士。看来,死者是这个翰林学士的爷爷。前面的文字‘故’是去世的意思,‘耶’为父,两个‘耶耶’为爷的意思。这说明死者是某翰林学士的爷爷。这块碑是这个孙子当上翰林学士后回家乡为本是平民的爷爷立的碑,从墓葬规模和结构,以及我们见到的墓中的陪葬品可以看出这点。这是一个辽代中期墓,因为辽代受到中原文化特别是佛教文化的影响,中期以后才盛行火化。在这个墓中,我们挖到一个黑色陶瓷罐,里边装着已钙化的骨灰。林子中间北侧的被盗墓是辽代早期当地一个富人的墓,从出土的一些钱币和碎陶瓷片足可以证明。”
“邱所长,这两个墓有可能被盗了什么文物呢?”张剑锋问。
“我分析,南边的墓不会有什么陪葬品。而北边的墓中,会有一些陶瓷器、青铜器及小件玉器等,另外,就是一些古钱币。”
“好,这些也够了,为我们侦破这起古墓案提供了侦察方向和目标。不过邱所长,一旦遇到难题我们还会找你的。”张剑锋说。
“这是应该的,就是让我们和你一同破案,我都愿意。”邱文清笑着说。随后,他又问秦小玉:“小玉愿意不?”
秦小玉看着他们笑了笑。
在村委办公室,张剑锋、陆雨林、孙少林、荆雷聚集在一起。根据调查的情况看,大家认定,去年曾到过东屯和红山村的那两个骑摩托车的人,其中那个背着黑色皮包的中年男子就是侯敬安,前些日子去杨家村三组冯老汉家的也是侯敬安。由此认定,去年五里坡林带中古墓被盗案和最近发生在杨树园子的古墓被盗案都是侯敬安等一伙人所为。
那么,侯敬安会和谁结伙呢?侯敬安的妻子王一静提供平素常与侯敬安接触的人员,除了新原的韩德生,就是东山的孙富。侯敬安也曾接触过谷大仙人,并因卖给过谷大仙人一些小物件,他们才相识的,故在和孙富他们谈话时提起过谷大仙人,被侯敬安的妻子听到了。先前对韩德生已做了调查,他没有参与盗墓案。谷大仙人只是收购过侯敬安的小物件,并没有参与他们的盗墓行动。而东山的孙富,在发生杨树园子古墓被盗案时,他一直没有离开过村子,可以说他没有作案时间。但是,去年在五里坡发生的古墓被盗案,他是否参与了呢?想到此,张剑锋对陆雨林说:“我看那个孙富的作案嫌疑还不能排除,我们还要下点力量,对他重新调查。”
就在这时,张剑锋的手机响了,是古玩店的陈二打来的。
“张队长,有时间你到我这来一趟,我有重要情况向你报告。”
“好,我立即回东山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