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他发现他实在是太天真了,这个世界原本就是由权力织起来的牢笼组成,更何况他的父亲是北静王,她是林家的后人,世人都知道的帝王师,两个人原本就出在权力漩涡的中心,怎么能逃开,如果逃不开这个权力的漩涡,他作为一个寻常百姓人微言轻,如何能保护她,如果连保护她都做不到,如何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他们注定无法逃开这个纷纷扰扰的尘世,做个清净的人。
今天一天,他几乎翻遍了整个京城的每个角落,仍然找不到一丝痕迹。那种挫败和无力感再次袭来,到底是什么在阻挡着他的视线,明明觉得答案就在身边,却无从找起,纵然是他有再强大的力量,这时也是没有一丝的用武之地。
“少王爷。吃晚饭吧。”水伯进来说道。他不知道少王爷和王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天晚上提起贾府也许和王爷、王妃失踪有关,看少王爷脸色沉重,今天早上,少王妃就回贾府了。
水伯说道:“您和少王妃吵架了,她怎么会贾府了?”他以为少年夫妻,都是床头吵床尾合的,吵吵就过了。
水溶说道:“她认为贾府和父王母妃失踪有关,所以想回贾府查父王母妃的事。”
“王爷王妃的事在哪里都能查,为什么一定要回贾府,少王爷也不拦着少王妃?少王妃在少王爷身边,你们也有个照应。”水伯奇怪的问道。
水溶沉默了许久,说道:“是我让她走的。因为我抓不住她,失去了父王母妃,我突然对这个京城很陌生,我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昨夜,我在皇宫杀了成千上百的侍卫,说不定官府的人马上就会找上门来,我这么忍心让她在我身边跟着我受苦,我已经下定决心,如果我没有办法保护玉儿,没有办法给她幸福,我是不会见她的。”
水伯看着水溶,从水伯智慧的眼光中,他突然觉得水溶长大了许多,以前,虽然他练了一身无人能及的武功,成了亲,总觉得他还只是个孩子,需要人保护的孩子。现在,从他眼中,他看到了痛苦,矛盾,坚毅,和善忍,这些都是一个男人成长的必经之路,他已经开始慢慢的成长为男人了。
水伯突然想起来:“贾府中人并非都是善良之辈,少王爷不怕少王妃受欺负?”
水溶摇摇头,说道:“怎么说贾府中的人也都是玉儿的亲戚,他们总会讲究几分情面,再说玉儿她有自保的能力,贾府中的人伤害不了她。”
口上如此,他还是紧紧握住了拳头,虽然一直这么劝自己,但是他不是不害怕,他害怕玉儿因为善良对这些人心慈手软,知道他们欺负自己还是任他们欺负。一拳打在桌子上,手被打的生痛,也抵不过心中的痛。
记得玉儿在自己耳边说,过了今夜,我们再也回不到以前,是因为他经历了这些后,他再也找不回以前的纯真,保护她的心没有变,却更加现实,想让自己足够强,强到没有人再能伤害她,回不到从前,是因为再也无法兑现他以前的承诺,只因为那个承诺原本就太过理想,太过脆弱,一击就碎。他的心中有了更强的承诺,这个承诺无法像以前那般轻易说出口,只能埋在心中,一点一点用行动来实现。
如果这一切需要用帝王这个身份来实现,那当上帝王又如何,至少到那时,他有足够的权力保护他要保护的人。
看到少王爷一直沉默不语,水伯说道:“要是少王妃不回来,少王爷您可以去看他啊,就算是进不了贾府的大门,您那么高的功夫,想看王妃,还不容易啊。”
水溶想了许久,说道:“不去了,明日还要找父王母妃呢。早点休息吧。”
黛玉躺在潇湘馆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胳膊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提醒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屋子里的东西摆设和她没有出阁前一样,不一样的心境。
紫鹃给黛玉盛了一碗冰糖燕窝,坐在床边喂黛玉。边喂边说:“姑娘,您今日怎么会那样冲动,可吓死人了。”
“这样就害怕了,以后担惊受怕的还多着呢。”
紫鹃连忙说道:“姑娘,您这是何苦呢,明知道这事情就是由贾府传出去的,林月也教训过他了,为什么还做这种事情。”
黛玉叹了一口气,说道:“紫鹃,你错了。我知道林月是为我好,但是就算他有再大的力量,也没有办法封住京城中这么多人的口,只能惩罚一下薛宝钗,然后用更大的谣言盖住这件事情,慢慢的,人都会遗忘。”
“但是,他没有想到,北王府处在风口浪尖上,一点的风吹草动大家都在关注,这么大的事情,只会越传越广,哪会轻易被遗忘。”
“如果今日我不在这里澄清,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难道要我一辈子背着个黑锅吗。”
紫鹃听了以后,心中难过,哭着说:“姑娘,我们都不在乎外面的谣言,您不是也说您不在乎吗。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害自己,如果那人知道了,该多么心痛啊。”
黛玉推开手,说道:“我在乎,我说不在乎,是一直在安慰别人,也在安慰自己,一个女人的清白我怎么会不在乎,任由外面的人那样诬陷我而不管,王爷也是,他是一个男人,他怎么会忍受的了有人这样说他的妻子,我可以感受的到,他多想封住那些人的嘴不让他们说,我甚至都可以看到他眼中的杀气。”
黛玉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澄清,谣言是从贾府里面出去的,我就要在贾府里面澄清了。”
“姑娘,我懂,我懂,您不要再说了,我听着就心痛,您说,明明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紫鹃哭着说道。
黛玉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也是她始料未及的,明明是欢欢喜喜的回京城,都计划好了一切事情,还是老天不如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