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咯咯一笑,说:“小小年纪,就懂得这般讨人喜欢。”她轻轻抬起胳膊,放在水溶的脖子上,看水溶一动不动,以为他年少情迷,咬着他耳朵说:“姐姐很喜欢你,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水溶知道,此时万不可说出自己的名字。故意说道:“姐姐何不猜一猜,不过”端起酒杯,就要送到自己嘴里,手一转,送到那女子嘴边,说道:“我猜姐姐的名字一定是叫赛西施,或者赛貂蝉。”
“小嘴巴可真甜。”那女子也不客气,一口喝了下去,“姐姐的名字哪有那么俗气。姐姐叫弄琴。”
“有琴慵不弄,有书闲不读。尽日方寸中,澹然无所欲。果然是好名字。想必姐姐一定是个弄琴的高手,不知可否有幸听姐姐弹奏一曲。”水溶继续说道。
“这有何难。姐姐这就给你弹一曲。”弄琴坐在一把琴前,随意拨弄一下,“今日我看那园中梅花盛开,就弹一曲梅花引吧。”
水溶笑道:“姐姐随意就好。”
弄月定了定弦,手指捻引,袅袅清音顿时横泻了出来,听得琴音明丽,偶或有清音迸泻,很是引人入胜。刚弹两句,便停下来,问水溶道:“姐姐弹得如何。”
水溶看她弹琴神色虽然轻佻,开始一按一捻,却极为庄重,知道这琴她必然极为自得,知道她考验自己,所以也不再开玩笑,直说道:“甲少肉多,谀世媚俗。”弄琴不怒反笑,说:“看来你不只嘴甜,在这琴上也颇有造诣。”换了一个姿势,正襟危坐,铮铮铿铿,再次弹起了这段凌风戛玉,“天荡荡,意疏狂,道路长。千金赋语言谁复那端详。巢由俗状的那巢由俗状。增惆怅的那添增惆怅。添增惆怅,添增惆怅。驹过隙时光,彷徨仓忙……”曲调虽然是一样,但她这琴声陡然一变,如金切玉鸣,破石穿空,弦上清寒孤劲之气,散于一丝一忽。似流珠窜玉盘,寒泉咽空涧,偶或有清音跃于弦上,似蜻蜓点水,清越而高远,一扫适才之柔媚浊工。这段琴声停了,原本外面嘈杂的靡靡之音似乎没了声息,屋里余音饶耳,再无刚才的奢靡之气。弄琴道:“公子,这段如何。”水溶听黛玉弹过几次琴,只觉比起黛玉的琴音,尚有不足之处,只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水溶心思一转,说:“琴乐一道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思于内,缘于琴,达于外,讲究心志平和,清静恬淡之气。姐姐琴艺果真高绝,这世间能谈得如此琴声之人,恐怕再无几人。只是。”
“只是什么。”弄琴对她的琴艺向来自得,听过她琴声之人,还从没有人敢如此说。
水溶继续说道:“只是这音律之妙,实为天成,姐姐如果听过一人的琴声,姐姐恐怕此生再也不想弹琴了。”
“谁。我倒是听听。”弄琴问道。
“就是我来找的那人。”水溶不慌不忙的答道。
那弄琴的脸色一时变得极为难看,她以琴出名以来,慕名而来的不计其数,敢向她挑战的人也不少,从来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今日被这小子这般说,自然是十分生气。
原本是云姐让她们四个来招待水溶的,她们一听就知道是云姐又想破坏哪个小丫头的纯真的爱情,这十来年来,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从来没有失算过,这世间男子有哪个能经得起诱惑,结果都是一样,四个人意兴阑珊,正巧弄琴这几日闲着无聊,就一个人过来。这时她发现,这个小毛孩绝不简单。一不小心,就上了他的圈套,这琴是她平时最为执着的事情,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不听上一曲,绝不甘心,但是如果让那人出来,势必以后会被姐妹们笑话,输在一个小毛孩手里,以后还如何在这里混下去。弄琴咯咯一笑说:“小弟弟,今日姐姐就如你所愿,让你那小姑娘出来,谁让姐姐这么喜欢你呢。”说着,倒了一杯酒,放在水溶嘴边,水溶生怕她反悔,接过酒就喝下去。
“好,姐姐就是喜欢你这般爽快。”弄琴说,“云姐,就把那小姑娘带出来,让我们都瞧瞧吧。”
没过一会,云姐就带着黛玉进来,水溶看黛玉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松了一口气,忙走过去,问黛玉说:“你怎么样,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黛玉摇摇头。看黛玉无事,水溶突然觉得自己心跳突然加快,气息不稳,手更是不由自主要抓住黛玉,连忙往后退出。
黛玉看水溶不对劲,问道:“哥哥,你怎么了。”水溶看黛玉一眼,马上觉得气血翻涌,强按下心跳,扭过头去,说:“没事。”
黛玉看水溶的样子,其实她一直都看着这个屋里发生的一切,没有发现不对劲,突然想起水溶最后喝的一杯酒,问题应该就出在酒里,“那酒里放了什么东西。”
弄琴咯咯一笑说:“小姑娘好生聪明,你赢了姐姐,姐姐就告诉你。”
黛玉看水溶比刚才更厉害几分,脸色发红。意识已经渐渐不清楚。说:“好,你要说话算话。”
云姐笑道:“看来这丫头的哥哥不简单,琴儿,这个手段都使出来了。”
弄琴说:“云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听到有人的琴弹得比我好,我恨不得马上就把她千刀万剐,这个方法又快捷,又不失效果,有何不可。”
云姐说:“好,好,今日就成全你的心愿,我今日就做个评委。”
“你看那个琴如何。”弄琴指着刚才她弹过的琴,此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琴,音色平常。黛玉坐下来,随意拨弄一下说:“可以。”
有个丫头进来把弄琴的琴拿过来,黛玉一看,就知这就是传世极品春雷,这个是蜀门世家雷家的传世名琴,代代相传,黛玉想不到这个红尘女子,竟然出身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