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派来的即日到京的使者竟然是扶桑的一位王子和公主。虽然带来了丰厚的礼物,信上却说,这位扶桑的公主对中原文化极为仰慕,自幼研习羽衣霓裳曲,此次前来,只为与中原交流,比个高低。挑衅意味十足。
“玉儿,你知道这羽衣霓裳曲是什么吗?”
“知道,但是,我是不会拿这个和她一争高下的。”
“此曲传说为唐明皇所制,这唐明皇也算是一代圣君,文武全才,风流倜傥,一曲羽衣霓裳曲广为流传,被杨贵妃配以绝世的舞姿,正可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唐明皇与杨贵妃的爱情为后世广为称颂,只羡鸳鸯不羡仙,说的便是这一对神仙眷侣。后来,因离乱,曲谱失传,南唐的李后主也是以为不可多得的风流人物,他的大周后雅擅音律,两人合作将此曲补全,后来为宋朝皇帝所擒,一杯毒酒了结了性命。后人常说他做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做君王。你说它是不是亡国之音。”
水溶知道黛玉极擅音律,她如此说,多半没错,但是曲无好坏,为什么一首广为流传的曲子会被称为亡国之音。“玉儿,你说的是没错,只是我不懂,是曲子本身有问题,还是听的人的问题。”
黛玉叹了一口气,说道:“乐由心生,我幼时好奇,不懂,背着爹爹将留下的残普普全,爹爹将我大骂一顿,后来再弹起,才明白,这首曲子极柔,极弱,极媚,极甜,如同暗夜的绽放的郁金香,幽香扑鼻,柔媚入骨,是人都抵挡不住它的诱惑,忍不住沉溺其中,任你是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
水溶听了不禁好奇心大起,禁不住说道:“这世间还有如此曲子,有机会我也听听看,是不是如你说的那般神奇。”
“你听就听,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黛玉没好气的说道。
水溶听黛玉如此说,笑道:“放心,我就算是要听,也让玉儿弹给我听,别的人我还不乐意呢。”
“这不是什么好曲子,我劝你还是和那扶桑国的公主商量商量,换个曲子吧。”黛玉说道。
黛玉边说,水溶在翻奏折,突然笑道:“玉儿,这个曲子说不定还有别的人会呢。”
黛玉看是宰相王玉成大人的奏折,奏折中写道:扶桑欲与我朝比试羽衣霓裳曲,挑衅我朝天威,臣冒死向皇上进谏,听闻今年秀女中有一个东临刺史韩大人的女儿,极善歌舞曲赋,名动京华,皇上如派她与扶桑人比试,定能胜出。
“玉儿,你听过这个人吗?”
黛玉摇摇头,她从未听说过韩大人还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姑娘,“既然是丞相大人提出,定然所言不虚。皇上叫那人过来问问不就成了。”
没一会,太监领来一位姑娘,那姑娘不过十五来岁,站在人群中完全不起眼,难怪她和水溶去看时,没有注意到她,如今独自怯怯地跪着向水溶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膝行着退到毯子中央,才站了起来。雪白的纱衣雾般笼罩着她,纯净明丽得象三月的江南,双眸中始终带出了怯生生的表情,仿佛一头受惊的小鹿,让人不忍对其稍加辞色。
她够柔,够弱,却不够甜,不够媚。
这是黛玉第一眼对她的评价,多看两眼,却不似先前那般确定,这个女子清澈透底的眼神中忽而会飘过一丝她无法琢磨的涟漪,让人不由得好奇想要探究下去。
水溶饶有兴趣的看着黛玉盯着这个女子看,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低头,怯怯的颤声说道:“小女子叫韩夕舞。”
“听说你会跳舞?”水溶漫不经心的问道,坦白说,他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与扶桑这场比试,只要黛玉不想输,她们就不会输,在舞曲上的造诣,黛玉无人能及。
“会一点点……”那声音到最后几个字,几乎不可闻。
“跳一曲我看看。”
她的舞极为销魂,举手投足之间舞韵飞扬,有流雪回风之美。这个女子非常懂得把握柔的尺寸,多一份则显做作,而少一分则略显刚硬。轻纱飞扬,如同烟一般,围绕着舞者的身形盘旋,渐渐消散。
仿佛是看的痴了,水溶很久没有回过神来,不易觉察的叹息了一声,又微微一笑:“你跳的很好。”
黛玉听水溶如此说,神色中有一丝沉痛之色,不过一闪而过,马上又恢复了平静。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两个人。
水溶看黛玉不说话,继续问道:“你会跳羽衣霓裳曲吗?”
韩夕舞低着头,怯怯的说道:“略同一点,只因为曲子不全,所以跳全。”
水溶笑道:“那可巧了,我们的帝师正好有懂得全曲,让她教教你,五日后,你就跟那扶桑比试比试,不过朕可告诉你,不能输。”
黛玉恨恨的瞪着水溶,看水溶的眼中全是笑,不过是一首曲子,竟然说是什么亡国之音,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魔力。
又转头看到韩夕舞小鹿般驯良单纯的目光,她的眼神里满是柔弱,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威胁。
“谢皇上隆恩。”韩夕舞目中不自禁地流露出欢喜之色,忙伏地谢恩。
也许是这份欢喜之色来的太快,或者,如果是别人,一定是又惊,又喜,如果她不是对自己的舞过于自信,听到水溶的那句话后,她应该还有一丝的忧虑,害怕,惊慌,但是,她没有,她的脸上只有一份欢喜,并且并不持久,马上又被那一脸的柔弱所代替。
黛玉不禁对她有几分戒备之心。这个女子仿佛并不如表面所见那本简单。
“怎么,帝师不肯?”水溶反问道,“还是怕教不好,失了自己的名声。”
“你不用激我,我答应便是,只要你不后悔。”
韩夕舞走后,水溶好笑的看着黛玉凝重的脸,“怎么,不过是一个弱女子,还能飞走了不成,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