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轻功极好,马上就飞出了军营,水溶尾随其后,行了半盏茶的功夫,穿过大梁城,在玉门关旁的一个灵鹫山下停下来
长衣当风,发丝如缕,负手站在灵鹫山最高顶上看过去,上呼者苍,下俯者莽。天地之间,风雨如啸,有一番凄楚沧寒之意。
而站在这里的两个人,都毫无心情观赏,水溶看着眼前的人,他容色苍白如雪,墨蓝色的眼眸的漆黑的夜空中熠熠发光,神色倨傲,“你是拓跋烈?”
水溶猜出了他是谁,如此气度,如此神色,再无别人。
拓跋烈回头看向水溶,纵然经历了战场的厮杀,他依然是清俊温暖,温润如玉,那颗清澈明亮的眼眸沉寂如大海,仿佛千亿的星辰都沉入了其中,看久了,连自己也禁不住沉溺。
“没错。”
前一刻平静的水溶,下一刻杀机顿起,一掌毫无预警朝拓跋烈袭来,虽被拓跋烈生生躲开,地上却出现一个一丈的大坑。
“如此功夫,怪不得能在千军万马中取我军将领头颅。”拓跋烈哈哈大笑,边打边躲。
水溶冷然一笑,说道:“我一样可以取你头颅。”说完,又是一掌就要打来。
拓跋烈看避无可避,索性站立不动,“如果今晚过了子时我不回去,林黛玉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水溶眼神冷肃,眼中凝聚的杀气慢慢散开,抬起的手轻轻落下,他没有打下去。
“放了她!”水溶冷冷斥问,声音里有按捺不住的激动,“你待如何才能放了她?”
“放了她,说的容易,你能放了我回鹘几万的百姓吗?”拓跋烈厉声说道。
看水溶沉默不语,半日,水溶抬起头来,说:“好。”
拓跋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向水溶,只听水溶说道:“好,这场战争到此为止,你放了我妻子,我朝大军绝不再往前一步。”
拓跋烈的眼里,陡然掠过说不出的复杂神色,似是悲凉,又似妒忌,“不攻入玉门关,你伤不了我军丝毫,你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你所有将士的血都是白流的,到时候你将如何给你出生入死的弟兄交待,如何对你边疆的百姓交待,就算如此,你也答应吗?”
水溶话却是一字一句不容置疑,“就算如此,我也答应。”
拓跋烈蓦然哈哈大笑,“你答应,我不答应。”
“我今日来时跟你下战书的,不光是这场战争,还有另外一个战书。”
水溶顿时明白了,他今天来是向自己挑战,抢黛玉的。
“你赢了,我自然就放了她。”拓跋烈哈哈大笑,说道,“可是你赢得了我吗,你敢肯定她的心一如既往的向着你,你敢肯定是我抓了林黛玉,而不是她自愿跟我走的?”
看水溶沉默不语,“这个世间没有赢不了的对手,只有输不起的爱情,水溶,你输得起吗?”
“我愿意以一座城池换她一个笑容,水溶,你敢吗?”
说完,飞身离开,水溶看着慢慢消失的身影,竟然挪不动一个脚步。
“你去见他了?”黛玉被拓跋烈安置在回鹘大军营帐中,看到拓跋烈回来,问道,“他怎么样?”
拓跋烈凄然一笑,说道:“你竟然从我这里打探他怎么样,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样,我可是差点被他杀了。”
黛玉淡然说道:“那是你自找的。”
“你还是对我这般无情无义,”拓跋烈心中大痛,哈哈一笑,说道,“我告诉你,这场战场我只会赢,不会输。”
“我也告诉你,你早晚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黛玉抬起头来,看着拓跋烈,说道。
自从拓跋烈告诉她,他要拿她做人质那刻起,她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不管她怎么冷嘲热讽,拓跋烈不为所动。
拓跋烈沉默不语,半日他突然转变话题,说道。“我问你,战争可有对错?”
黛玉摇摇头,“战争就是杀人,原本就是错,何来对错之说。”
拓跋烈神情落寞,淡淡道:“你纵然冰雪聪明,家学渊源深厚,你们从未真正掌握战争,又怎能真正理解战争。”
“战争是魔鬼,是人的心魔,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止。你说的对,或许发动战争有对有错,但是战争一旦开始,一样的杀人,就只有输赢,哪来的对错。”
黛玉听了心中苦涩,半日方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发动战争。”
拓跋烈嘿然一笑,“战争是解决所有问题最简单,最直接的手段,你们林家人喜欢用心术,自然不能理解这个的好处。”
“如果我输了,水溶就会把我的头颅割下来挂在城墙上,所有的回鹘人都会对他俯首称臣,一样,如果水溶输了,我一样会割下他的头颅,所有的汉人也会对我俯首称臣。这样岂不是便宜的多?”
黛玉听了心中不忍,不管是水溶,还是拓跋烈,她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今夜,我去见水溶,他告诉我,如果我肯放你回去,他绝不再往前一步。”
黛玉听了眼中一亮,说道:“那你就放我回去。”
拓跋烈突然眼中杀气腾起,“我不同意,就算是他肯退兵,我也只剩下玉门关以外的地方,我舍弃京城十年的心血,难道只是为了这弹丸之地吗?再说他不过是因为你在我手上,才同意暂时退兵,我和水溶之间势必有一战,这仗不打,我们两个都寝食难安。”
“难道没有讲和的余地了吗?”
拓跋烈凄然一笑,“或许有,但是现在没有了,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战争,战书我已经下,江山和美人我们都会寸土不让。”
林黛玉瘫坐在地上,无力阻止了吗,只能眼睁睁看着血流成河,哀鸿遍野,纵然和自己没有关系,她也有无法逃脱的责任,因为让他们陷入如此境地的,还有自己。
自古红颜多祸水,她有什么错,千忧惹是非,皆因尘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