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我……”那贾成史想起半生的谋划,虽是以为师父报仇的名义而来,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不择手段,什么时候利益熏心,什么时候忘了师父的教导,屈服于自己的欲望。金钱,权利,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了,再也无法松手。
“君不见白骨蔽野纷如雪,高树悲风凌列,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贾叔叔。”林黛玉低头悲饮道。
“又是苍生十年劫,好个又是苍生十年劫,师妹好气魄,好心胸,师父泉下有知,亦可瞑目了。”
“贾可,传话给兄弟,说我感谢兄弟的恩情,来生再报。”
“主公。”贾可低头道。
“皇上,这些藩国的客人,皆是我请来的,并无恶意,此事因我而起,望皇上不要伤及无辜。”说完,抓住一把剑,抹向脖子。
林黛玉叫:“哥哥”还没叫完,水溶抢救不及,林黛玉心防已失,一下子晕了过去,文武百官看那贾成史抹了脖子,一下子乱成一团,皇上亦不知所措,趁大家来不及反应,水溶抱起林黛玉消失在文华殿中。
却说不管朝廷里面怎样风起云变,老百姓却照样的生活,因事出突然,除了朝廷之人,并无人知晓发生了何事。那荣国府中早已定下了今日为良辰吉日,是宝玉,宝钗的大喜之日,原本请了许多诰命夫人,谁知皆推脱说今日有事,来到不过是一些小官小吏的家属,原本一场盛大的婚礼,倒草草结束,宝玉仍然痴痴呆呆,并不十分计较,宝钗虽看着心中不舒服,事已至此,早已定局,真个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打起精神来应付,所幸的是到下午,有些关系亲近的诰命夫人来了,方又重新打起锣鼓,热闹到华灯初上。那宝钗和宝玉以后将是另一番的情形。
北王府中,黛玉坐在紫竹亭里,紫鹃站在一旁,斜月东升,晚风送凉,风里传来若有若无得清香,并蒂莲儿隐隐绽放,白日的喧嚣渐渐消去,黛玉不禁吟道:
凌波罗袜生尘,翠旍孔盖凝朝露。
仙风道骨,生香真色,人间谁妒。
伫立无言,长疑遗世,飘然轻举。
笑阳台梦里,朝朝暮暮,为云又还为雨。
狼藉红衣脱尽,羡芳魂不埋黄土。
涉江迳去,采菱拾翠,携俦啸侣。
宝玦空悬,明珰偷解,相逢洛浦。
正临风歌断,一双翡翠,背人飞去。
“妹妹好诗兴,好才华。”水溶不禁赞道,回头看水溶穿了月白锦衣过来,手里拿了柄折扇,目似明星,眉如青棱,越发显得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些。”
“恩,好多了。”
水溶也坐下来说“那个……”不知道怎么开口。
“哥哥有话直说就好。”黛玉扭过头来,看着水溶说道。
“刚刚我父王从宫中回来,皇上下旨,此事以后不可有人再提,否则以欺君之罪论处,还说……”
“还说什么。”这个结果林黛玉早就想到,这次皇帝丢人丢大了,以后若有人提起此事,或者此事流传出宫中,皇帝的颜面何在,只是他没有想到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又如何堵得住这芸芸之口。
“还说,妹妹马上回贾府,从此不可对外人提起此事。”林黛玉听了以后,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妹妹不是一直希望能够回到大观园,见到你的那些姐妹和哥哥吗。”水溶不解道。
“你知道吗,虽然我一直都想回去,可是我知道我早就回不去了,二哥哥和宝姐姐昨日成亲了,以后,二哥哥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对我了,宝姐姐也嫁为人妇,再没过几年,这些姐姐妹妹都会绿树成荫子满枝。我想留住我们吟诗作对,嬉笑怒骂的日子,也不再可能了。”说着,林黛玉早已泪光点点。
“昨日,听妹妹在文华殿中念道,君不见白骨蔽野纷如雪,高树悲风凌列,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这般心胸,这般气魄,连我七尺男儿也自愧不如,今日妹妹作何这般伤春悲秋。”水溶看着林黛玉的泪水,如同点点滴在心头,心如刀割。
“那杜工部有红绽雨肥梅,也有丛菊两开他日泪,那易安居士有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也有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我今晚就想伤春悲秋,就想感叹韶华易逝,岁月无常,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妹妹伶牙俐齿,哥哥说不过你,我以为妹妹是个女丈夫,现在看来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你又比我大多少,不过和我一样。”林黛玉不服气的说。
“好了,好了,哥哥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想向妹妹讨教。”黛玉看水溶说的认真,便信以为真,正经说道:“什么事。”
“妹妹自有熟读诗书,又有名师讲授,不知妹妹可知孔老夫子的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作何解释啊。”
水溶说完,哈哈大笑,看林黛玉要追过来,连忙躲开,又怕她身体刚刚好,禁不得动,也不敢多远,看黛玉花拳绣腿打在自己身上,“我打你这个坏心眼的,拿孔老夫子的来编排我,今日就算是孔老夫子站着这里,我一样要打他,你倒说说,我哪里难养了,哪里难养了。”
水溶看林黛玉喘不过气来,连忙抓住说:“好妹妹,哥哥知道错了,赶快停下来,动了血气,又要咳嗽了。”两人闹够了,方坐下来。
“当我想着随你一同去那文华殿中时,我就下定决心,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都要承受,但是你知道吗,在那样的地方,我们没有办法伤春悲秋,没有办法显示自己的情绪,掩饰起自己的所有的喜怒哀乐,把自己伪装的无懈可击,这样好累啊,在大观园中,虽然我没有办法想宝姐姐那样圆滑,面面俱到得到所有人的喜欢,但是还是有人喜欢我的,二哥哥一直都对我非常关心,老祖宗也挂念我的饮食起居,我闷了,有姐妹过来陪我聊天,我哭了,有人给我开解,虽然有人说我小性,但是那也不过是茶足饭后,无伤大雅的闲聊,伤不了我半分,可是如果在这里,那就是性命难保。所以,我想呆到一个伤心的地方便能哭,高兴的时候便能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