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亦脸上微微一红,好个妖孽,竟然躲到这个风月场中来了,以为我天亦不敢进么?
天亦虽然久居漪沦山,但也曾跟着师父行走过灵州不少地方。这柳叶舞坊他虽没有来过,但这“舞冠天下,艳绝人寰”的艳名他还是有所耳闻。
他的师兄弟中就有一个不谙世事的懵懂小子误入青楼,却如羊入虎口一般被稀里糊涂拉给一群姑娘,回来时那惨象已经失了人的模样……
不大不小就是个青楼,找到那黑妖怪要紧!天亦拿定心思,正正衣襟,背着月神剑向里走去。
天亦刚刚迈进大厅,所见所闻却是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没有蝶影翻飞般让人眼花缭乱的玉臂纤腰,也没有不绝于耳的娇笑,让人眼畅面软的柔眉娇俏。只清一色淡绿衫子,个个眉清目秀的束发小厮,在酒席间斟酒布菜,忙得不亦乐乎;
舞台上倒有一群舞者和着台下乐师伴奏翩翩起舞,但也都是蓝衣白衫的男装打扮,舞姿雄浑,英气勃发。
天亦只觉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他这次来的,是什么地方啊?
“公子。”天亦被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所惊醒,却见一个绿衫小厮捧着酒壶,歪着头打量着他,“公子也是少主请来的客人么?”
少主?天亦一愣,忙拱手,正要张嘴却又止住:看打扮明明是个小兄弟,听声音又是个小姑娘,怎生称呼是好?
他心一横,低头道:“正是。在下有要事要找……少主。”
那小厮听了,欣欣似有喜色:“少主等的人果然来了。公子尽管在此饮酒作乐,少主很快过来。”说罢对着天亦福了一福,看着天亦神情愕然,她不由抿口一笑,随即走开。
天亦轻轻舒了一口气,也不知自己刚才说的对不对,总算是蒙混过关了。他环视这觥筹交错的席间,不是那些绿衫小厮,就是身穿黑貂裘,背着长剑的年轻男子,全无例外。
这是搞什么鬼,所有客人的穿着打扮全然相同。难道这其中,会混着自己刚才追逐的黑衣剑客么?
天亦在席间细细察看了一圈,这些黑衣人中竟决然没有自己要找的人——那咄咄逼人的仇恨眼光,他只看了一次便永远都忘不了。怎么会没有?
糟了,难道那个黑衣剑客知晓月神剑的特性,只把他的萤绿长剑丢在这里,自己一个人逃之夭夭了?
如果真是这样,天亦在此处虽耽搁不多,他已然逃远,追不上了。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在这里找找他可能丢下的剑。
天亦的目光很快被一张分外热闹的桌子吸引了过去。那一席位于舞台正前,席中黑衣公子左拥右抱的都是绿衫小厮,那小厮在他怀中言笑甚欢,不时斟酒喂菜。
那公子不知饶有兴致得讲着什么,逗得一桌小厮娇笑不止。只可惜他背对天亦,难以看清他的长相。
天亦刚才环视的工夫已对这地方了解了个大概,招呼一个小厮过来,放了一袋钱在她手心:“给我安排个楼上的好位子。”
那小厮会意,一路领着天亦上了二楼。
“来来来,今天是本公子十九大寿,各位兄弟与我一醉方休!”天亦正上楼,却听着楼下传来一个风流俊雅的声音。
天亦心下琢磨,这么吆喝的定是那位少主无疑。于是笑问道:“少主今天好兴致,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
“我们姐妹也是同公子一样挂心。公子每日喝得酩酊大醉,难免又要被老谷主责怪。”那小厮哭笑不得得摇摇头,“不过今天嘛,要看楼上那位的意思啦。”
那小厮边说边瞟瞟二楼最东的一个包厢,怎么今天这个少主滥饮,还是奉了那个人旨意不成!
天亦摇摇头,在小厮安排的位子上座下,接着叫小厮退下,提起酒壶,悠悠闲闲地自斟自饮起来。
看来这青楼,不仅没有想象的恐怖,还有趣的很呢……天亦又饮下一杯,楼下那位少主兴致丝毫未减,说话间已经又空了一大坛酒。
厅中醉倒的小厮已经铺了一地,由那些没醉的抬了出去。少主光喝酒还未尽兴,又解下舞台上舞者所用的帕子将自己眼睛蒙了,跟那些没醉倒的小厮玩起蝴蝶捉花的游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