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南宫傲离去的背影,童舞阳有些惆怅,她对他的心,他是否明白。
感伤了半刻,回过头,却见风铃已经跳完舞朝她走来。
风铃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台上的笑意似乎只存在梦中般。她望向南宫傲离去的地方,一双清瞳冷意森然。
“他让我告诉你,石侍卫长已无大恙!”童舞阳轻轻笑道。
风铃此时才展颜,清瞳不再漠然,澄澈得可以反折出日月的光辉,“我想去看看他!”
“你……喜欢石侍卫长?”童舞阳不敢确定,有南宫傲在身边,这个女孩子竟会喜欢另一个男子,虽然石竞驰也不错!
风铃只是轻轻一笑,不再作答,她转回房换回自己的衣服,向亲王府奔去。
墨竹书斋内,南宫傲坐在雕花木椅上,竞驰坐在一旁,电鸣则站在南宫傲身后。他们已经为风铃安排好了身份,如今只欠东风。
“主子,面具已做好。”雷掣拿着一个盒子,匆忙赶来。
打开盒子,南宫傲看着里面那薄如蝉翼的面具,轻勾笑意道,“不愧是千手面圣的杰作。”
一边的竞驰深锁了眉头,他假意受伤,一切只是为了设计风铃。只是,他的心里好不安,他不明白那个女子怎会如主子般说的对他那般好,他不忍心,那个女子能胆任此重任吗?
“你担心她?”南宫傲挑了挑眉,“你不忍心?”
“我只是……心里始终觉得不够磊落。”因为一切因他而起,所以他才不安。
门砰地一下被打开了,风铃静静地站在门边,那般静,静得让人觉得发慌。
她的眼看向竞驰,默不说话,可是眸里却有着受伤。
她怎么来了?不是让她作准备吗?南宫傲轻拧了眉头,他为何把她想得这般听话,竟忘了她最挂念的是竞驰,如果竞驰伤势稳住,她岂有不来看的道理。一切,是他疏忽了。
“对不起!”竞驰微微启唇,他无意伤她。
风铃忍住眼里的微润,她应该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她是不应该相信任何人的。
养她十六年的叔叔,对她好,不也是为了拿走她的灵力?何况是在这个世界,和白晨相同容貌的竞驰。
其实她真傻,她偏拗地认定,他就是白晨,那个为了她可以舍生的白晨,那个她欠他恩情的白晨。他是她最好的朋友,是最值得信赖的人啊!
这样,她也会将他对她的诸多好还与他。那一世,他为了救她,十六岁的年龄便死去。在这里,只要他在她可及之处,她希望他幸福。
是他,面前这个与白晨一模一样的男子,将她最后一丝对温暖的向往也抹灭,从此她在深渊,她只相信自己,亦只能相信自己。
南宫傲淡淡地望向她,这女子明明悲痛万分,可偏偏倏忽后又隐忍得不着一丝痕迹。这种痛,他也有过,小时亲密的兄弟,长大后便各自生疏、算计、背叛。他从未想过要和太子争什么,但太子却防他、害他!
他的心里也痛,但却并不及眼前风铃这种无声的痛。她本就冷漠的眼眸,更加的冷冽,看得人心寒、心颤。然后,冷意从她眼里褪去,再看这个世界,便只觉得索然味。痛到极致,但是麻木、疏远。
“你并没有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自愿。”噙着冷笑,风铃一字一顿道,“不用紧张,你们希望我做的这事,我会替你去完成!”
就当我帮他完成最后一件事,了了他的恩情,让她从此再不牵挂!
满心欢喜而去,漠然绝望而归。童舞阳,只觉得面前的风铃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连与她打招呼她也不理。
她比之前更加沉默,更加冷凝,似乎要将身边的一切东西冻结。
天黑了下来,风云楼的灯笼早已亮起,一串串、一串串在风中荡起。
风铃似一尊雕塑坐在镜前,眼里的冷漠决绝的人是自己吗?很好,她要变得强大,她要这个世界都不能再打败她。
这个时候,她不知,在她的窗下不远处,南宫傲立在哪儿。
他在这里已经站了一小会儿了,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在这里来,只觉得那个眼神太令她震撼。今天,她带给他太多的震惊,冷清美艳的舞娘、悲绝漠然的眼神,反差太大,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说服自己,最重要的还是看她在不在这里?
毕竟她已经识破他们的圈套,以她不拘的性格,她完全可以离开。
但是,她居然真的在!
她说,“不用紧张,你们希望我做的这事,我会替你去完成!”
唇边的讥屑、眸里的决裂,让他记忆犹新。
他看了他手中的锦盒,这里装着一个新的身份。
他朝着她所在的楼阁而去,一切只是为了明天。
“是你?”打开门,风铃见是南宫傲,冷冷地问。
“这是本王的地盘不是!”南宫傲眸中讥屑闪过,“你说,这次要帮忙的,还算不算数?”
没有任何表情,风铃转过身,走至红木圆桌边坐下。
南宫傲紧跟着走进屋,坐在她对面,手一抬,将锦盒放在桌上向她推去。
“这面具你先收着,明日童舞阳自会为你易容,且记住,你的新身份是柳絮!”
风铃没有答话,只将清瞳落到锦盒上,再从锦盒缓缓移开。拿过桌上的铜镜,风铃抬手解开绑起的发。
发丝披散下来,似一匹乌黑的锦锻。她起身,向着床边,再回头,看着还未离去的南宫傲,冷冷道,“你不走,是想欣赏本姑娘的睡姿么?出门记得带上门!”
逐客令如此明显,南宫傲却也不觉得无趣。
他手指轻扣着桌面,轻轻一笑,“姑娘要记住,你此次是以柳絮的身份去查此事。柳絮么,可是一个落破的大家闺秀?”
他微微一顿,意在提醒她收过过多的冷意,“那可是龙潭虎穴,若不小心,性命难保!”
风铃漠然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不劳王爷费心!”
“本王费心的是杀手的事。木兰花,记住了吗?”南宫傲起身,该说的已经说完,不必呆在这里碍眼了。
只是,此时的他未明白,既然知道会碍眼,为何还要走这一遭?
逐风小楼举办的舞魁大赛在众人的期盼中拉开了帷幕。
小楼里朋客满坐,热闹非凡。
易了容的风铃在楼上的小间里,童舞阳也易容成了坊里的婢女为她梳妆。柳絮五官本就生得精致,更何况化了妆,只一坐便是个标准的美人儿。
楼下歌舞开始,台上响起了雷鸣的掌声。
“坐在正中间穿白衣的那个便是白若飞!”童舞阳指道。
顺着诗诗的手看去,风铃移眼望到的是扮作男子的白若飞,她的容貌自是出色的,手中摇着一把玉骨纸扇,在举手投足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英气。
这时妙曼的音乐上来,一个身着绿衣的舞娘合着乐声而来,她轻舞慢摇,如一颗柔韧的翠竹在风中摇曳生姿,刚劲与柔美在她的肢体间展现。一曲终了,场上已经是大呼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