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果然还是这副面孔,他果然不是我的那个疆帆。月瑶低着头,她知道这是试探,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的话就不会问东问西问了。“殿下何出此言,奴婢不知,还请殿下明示。”
月瑶的这个反应让禺帆没有料到,若是一个普通的丫鬟见了自己恐怕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也许是魔女居然还能理清自己的思路,如果不是此人内心够强大的话,那就是这个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禺帆目不转睛的盯着月瑶,月瑶低头不语。
“好,那我就来告诉你,你大闹云雀台之事你当我不知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殿下为什么不直接处置了奴婢,或者说殿下您有什么顾虑?”
“你,咳咳......”禺帆被月瑶的一句话问的动了气,剧烈的咳嗽着。
“依奴婢看殿下的身子似乎不大好,还是好好静养的好,万不可动气啊。”月瑶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居然开始挖苦起禺帆。
“殿下,您没事吧?”
听到禺帆的咳嗽,门外守着的两个贴身侍卫立刻进来询问禺帆的情况,这让禺帆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们紧张的举动恰恰说明了月瑶的猜测是对的,他的确是身子不大好。“滚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不知殿下还有别的事吗?”月瑶抬起头毫不掩饰的看着禺帆。从月瑶看似真诚的眼神中禺帆竟然相信她的话,或许是自己太多疑了,那个魔女当初是自己亲手杀死的,怎么可能在这么多年后又好好的活在世上,而且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每每想到那魔女波光潋滟的眼睛,还有那临死前对他的回眸一笑,禺帆总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掏空。
“禺帆,这是我送你的一份大礼,我要让你的心里永远都只有我,让你永远在痛苦中挣扎。”
天空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禺帆披头散发的站在高高成堆的尸体上,在他的前方不远处一个绝世美人倒在血泊中,美人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停留在时间的浓雾中,禺帆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伸出手一挥间脚下的一切都付之一炬。他以为他可以潇洒的忘记那个魔女的样子,可是这么多年来她的灵魂似乎早就如附骨之疽一般无法祛除。自从那次大战之后禺帆再也无力喜欢任何一个女人,因为那个魔女的一切总是如影随形的跟着他。这就是那个魔女对他的最后诅咒,也是一个女人最恶毒的诅咒。眼前的这个女人像极了那个魔女,或许自己最初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处之而后快仅仅是因为这个女人实在太像她了,而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要把这个女人从自己灵魂的深处驱逐出去。
“殿下,我可以走了吗?”
禺帆最终无力的看了月瑶一眼,她说的没错,如果自己对她有所怀疑为什么不干脆处置了她?对于一国的皇子来说,杀死一个丫鬟就好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把她处置了呢?为什么?“啊。”禺帆顿觉头疼欲裂,双手抵在太阳穴上。不知何时一个温热的触感从他的指尖传来。
“让我帮你看看吧。”
看着月瑶温柔又不容置疑的眼神,禺帆递上自己的手。在阳光的照射下,月瑶脸侧细细的绒毛如同一圈光晕洒在脸庞。禺帆的心顿时漏跳了半拍,他抽回自己的手,“你懂什么?我的病自有御医为我看。”
“是吗?那是奴婢多事了,还请殿下保重,奴婢告退。”
“下去吧,你,你最好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
月瑶跟着莲儿回到了婷芳园,一只脚刚踏进婷芳园,丫鬟便叫月瑶去给婷小姐沏茶。月瑶眉头一皱,这兄妹俩还真是够像的。哥哥刚刚问完,妹妹又想来找茬。月瑶按照平常的做法为婷小姐泡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将茶端到婷小姐面前,姬婷接过茶喝了一口。
“噗。”茶水喷了月瑶一脸。“你想烫死我吗?你是何居心?”
“月瑶不敢。”
“不敢,我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来人......”
“真够烦的,整天叽叽喳喳没完。”看着已经倒在桌上昏昏睡去的姬婷,月瑶做了个鬼脸,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第二日整个帝都开始沸腾了,相比这次最终帝都获胜的结果而言,大家更加关注的则是在赛场上力挽狂澜的无名人士。帝都甚至都贴出告示,明确的说只要当日使出天火滚滚的姑娘愿意来帝都学府,帝都愿意让她出任掌教一职。在帝都最高职位是大掌教,帝都只有一位大掌教就是国师共工。其次就是掌教,帝都现在共有三位掌教,都是大言乃至大荒颇有名望的高手。能给予一个毫无声望的人一个这么重要的职位,足见帝都对此人的重视。同时帝都的学员还注意到最近在他们帝都的周围总是有些人转来转去,这些人显然也是在寻找那日在赛场上出现的女子,至于是什么人派来的就不得而知。姬婷这些日子总是冷着脸,对于这个大师姐,虽然在此次比赛中失利,但是大家对她在帝都多年累积出来的声誉还是有些敬畏的,所以当着她的面从来没有人敢提比赛的事情。
“师姐,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少了东西啊?”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
“是真的,其他姐妹也说少了东西呢,不过就是些小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也就没放在心上。”姬婷回去翻箱倒柜始终没有找到她那100金贝的下落,这么多钱着实让她有些肉痛,但是其他人也都丢了东西,这让姬婷稍稍平衡了些,在相关人员追查此事终无所获后大家也就渐渐的淡忘了这件事。
终于到了探亲日,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月瑶显得更加身世凄凉。“月瑶姐,你的家人呢?”“我的家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从月瑶落寞的眼神中小桃和小荷能够体会到她内心久久无法平息的伤痛,她们只是沉默,因为她们知道这种远也许是你无法逾越的,也许这种远只是尽在咫尺。小荷想到当年在乡下由于家里十分贫寒,病重的父母相继离世,年幼的她们总是问:“哥哥,爹娘去哪了?”那时哥哥总是说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后来她们渐渐长大,便知道了这个很远的地方到底有多远,也正是那个时候她们知道其实爹娘一直都在她们的身边,因为爹娘一直都在她们心里。
“月瑶,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你跟我们一起回家吧。”小荷是一个很成熟的女孩子,虽然不管是从被告知的年龄还是实际上的年龄都要比月瑶小,但是看上去似乎她们几个里面小荷才是大姐,而且小荷也从来不叫“月瑶姐”,她只是叫“月瑶”。月瑶笑了,“好,我和你们一起回家。”
小桃和小荷的家在大言的秀水村,小桃说她们是后来才来到大言定居的,本以为可以开始阖家幸福的生活,没想到大哥得了一种怪病,要一直吃药维持着,这让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立刻陷入阴郁之中。过了一条名叫秀水的河顺着草丛中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月瑶她们来到了一座茅屋前,门外的竹篱笆由于常年没有修缮,有的已经东倒西歪,不时还发出腐朽的木头味。那个篱笆小门甚至都不用推,自己就开了。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一棵桃树外别无他物。
“哥哥,我们回来了。”
推开房门,月瑶看到乌黑的房间内似有一人坐在那里,可是昏暗的光线让他辨不清那人的面貌只看到一个干瘦的轮廓。“哥哥,你这是做什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做活了,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小桃夺下男子手中的一个未编完的竹筐扔在地上。男子讪讪的笑道:“妹妹,你们回来了,怎么也不让人事先通知哥哥,你看家里都没收拾。”适应了一会屋内昏暗的光线后月瑶才看清那个男子苍白的脸上长着两道粗黑的眉毛,高耸的鼻梁下是薄薄的嘴唇,一双眼睛由于瘦弱而凹陷了进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憔悴而苍老。男子看到她们身后的月瑶先是一愣,继而恢复常态,“这位是?”
“哥哥,这位是我们的姐姐,月瑶,我们同在帝都做事,我们就像亲姐妹一样。”
“哦,来来,请坐,叫我大牛就好了,不知姑娘年方几何?”
“十八。”小桃抢着说。
“哦,要是你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大牛哥。”
“你们先坐,我去厨房弄点饭。”
小荷放下包裹便朝厨房走去,小桃则为月瑶倒了杯水,确切的说应该是杯冷茶。这个不大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杌子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月瑶看到大牛有些局促的低下了头,还把自己的脚往后缩了缩,以此来遮挡自己已经破了好几个洞的鞋子。不一会功夫小荷就来喊大家吃饭了,走了半天的路月瑶还真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