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古道热肠邻人后 豕突狼奔黄狗前2
王犬看着跳出脸盆腮干皮皱的死鱼语调平静地骂巴山:
“娘稀匹,你真废物,连几条鱼都照顾不好,该杀。得了,别哭丧着脸,等明天我上街再买个鱼缸,正好我早看着这几条鲫鱼不顺眼,趁机给连长换几条金鱼。”
“金鱼不行,连长不喜欢金鱼。”巴山想了想又补充:“明天再买也不行,明天连长就回来了。”
“怪僻。”
王犬不理解涂广悦为啥不喜欢金鱼。
“你说谁怪僻?”
“说你。”
在巴山的催促下,王犬答应马上去买鲫鱼和鱼缸。对于已经牺牲的鲫鱼,他决定炖汤喝。巴山不敢,王犬威胁他不炖鱼汤就不给他买鱼缸和鱼。巴山无奈假意答应,待王犬走后,把鱼丢进连队大门外的垃圾堆里去了。
“鱼汤炖好了吗?”
王犬回来问鱼汤,得知鱼已经被丢掉,骂巴山一句,赶紧跑到垃圾堆去找。结果,有了意外收获,不仅找到鱼,还偏得一塑料袋生猪蹄儿。重回屋里,王犬高举着那袋猪蹄儿谴责巴山是败家子。巴山说这几只猪蹄儿,是临时家属院某个士官家属扔的,属于变质食品,不能吃。王犬则讥讽他不是没念书,定是个笨学生,连高温消毒的常识都没有,并坚持拿自己的肚子做试验,看变质的猪蹄能有多大能耐?
较量。
“老猫没在家,你胆又肥了。警告你哟,小心连长回来收拾你。”
巴山坚持不让王犬吃猪蹄,他死活不听,搬出涂广悦都没吓唬住。
“笑话,还收拾我。连长曾不止一次地教导我们说浪费可耻。我这是谨遵他的旨意办事,你懂不?”
有歌词这么唱:勤俭是咱们的传家宝,社会主义建设离不了,离不了……王犬不听劝阻,约上丁克悄悄跑到曾被火烧过的板棚里,用电炉子把几个猪蹄儿煮烂,再熬好鲫鱼汤,然后拉来巴山仨人一起偷偷喝酒。
巴山逃不脱,只好拧着鼻子陪他俩,但立场坚定态度明确:只喝酒,绝不碰鲫鱼汤和猪蹄儿。事实证明巴山有先见之明。三个人吃喝毕,半小时后初见效果。上吐下泄的王犬和丁克一起沦落到杜睿手里,不用看针头大小,光针管子就够他俩喝一壶了。
大针小针一起上。
涂广悦多次发誓把王犬整拉稀都没如愿,若知猪蹄有奇效早该试试。
“这俩小子,昨天晚上失控好一阵子,肯定是偷着吃啥不该吃的东西了。这回好,怎么吃进去怎么吐出来。”
范强猜得基本正确,不该吃的东西难消化。可见贪吃不是好事。
一时痛快,后果难料。
两天后。
太阳把余辉撒在高耸的屋脊和暗红的瓦片上,溅起金星点点,装饰出一个绚丽的世界。巴山迎着夕阳走出餐厅,边剔牙边夸张地学大李的东北话说包子贼香,他一口气吃了6个,还特意把包子的“子”字读成ZHi音。唐家好听到煊耀,不觉多了句嘴:
“这小个儿,还吃6个包子,快赶上造粪机器了。”
“用不着惊讶,本人肚皮有这能力。你要不服咱比试比试,鼓鼓肚我至少还能吃俩到三个大包子。”
巴山故意用蔑视的语调戳唐家好。唐家好非好战分子,拒绝应战。
“我可不跟你比。”
“不比?新兵蛋子,不敢比还笑话我,找死呀?”
巴山早入伍一年,时不时在新兵面前充大。唐家好心里不受用,但态度还算温和:
“这么说话不好吧?只不过早入伍一年,年龄还不一定有我大呢,怎么张嘴就叫新兵蛋子?”
“一年咋的?早一天都是老兵。”巴山得意洋洋。
双胞胎早一分钟即为大哥。
黑社会不这么算。
“哎,我说小锤子,你充啥大瓣蒜?说谁找死?”
刚止住拉稀回到连队的王犬,见巴山欺负唐家好,当即搭茬儿。不料巴山仍把王犬当病猫,硬说“新兵、新兵,干啥啥不中”,且自吹自擂,参加“大胃王”比赛,连王犬都能当热狗吃了。
吃货。
王犬誓与巴山斗到底,硬把他拉回餐厅,预备用事实告诫他少张狂。
“放下,你俩干啥?吃饱了还来祸害,都这么干伙食咋搞?”范强资格老得多,在他眼里巴山与王犬是一路货。“两个新兵蛋子,给我滚一边玩去。再捣乱,小心我把你俩剁碎了包包子”
吃包子比赛受到阻拦,王犬不甘心一场较量就此夭折,拉起巴山就走。
“班长不让比了,你还要干啥?”
王犬无言,只顾扯住巴山往房后走。
风不摇,树不动,毒辣辣的太阳不遗余力地把热量注射进厚厚的黄土地。热浪蒸腾的篮球场失去了往昔喧闹的活力,静静地躺在热浪里。巴山被拖得莫名其妙,问王犬到底要干啥,回答只有两个字:
“拱球。”
比赛换个内容,拿拱球代替吃包子。
“大慈大悲的活菩萨,求你饶了我吧,大热的天拱啥球呀?”
天热、地热、空气热,连球的表面都热得烫手。巴山不愿玩这活儿。
不如吃包子舒服啊。
“拱啥球?除了篮球你还有啥球?那两个小肉球能拱啊?”
这番说词与巴山那话的意思不是一条道。
“算了吧,大热天别拱了。”唐家好劝解。
“你跟来干啥?这儿没你的事。去去去。”
王犬撵走唐家好。跟王犬交朋友的基本条件是不能有自主性,提意见或不提意见,只要他不认可,结果都相同。巴山拗不过,只好舍命相陪,直拱得头晕脑胀,吃的几个包子差点从嗓子眼里掉出来。
早知有此一劫,少吃点不至于难受。
“我不玩了,实在受不了了。”巴山放赖。
“不玩?这可由不得你,王某人还没尽兴呢。”欺负巴山是王犬的拿手好戏。“你就偷着乐吧,范班长救了你。不然,吃完包子再拱,你更受不了。”
拱球是比赛的第二个阶段。前边不省略,日子更不好过。
“等我去找丁克来赔你。”
巴山想找替死鬼儿,王犬威胁说:
“不许动。你敢走,我拿球砸死你。”
“我宁可让你砸死,也不愿在这热死。”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巴山不怕打,王犬也没了脾气,只好采取“怀柔”策略。舍出两罐易拉罐啤酒,二人坐在阴凉地里喝完,巴山的嘴也短到不能说走的话了,老老实实留在球场上继续陪王犬拱球。
头上晒地上蒸,啤酒很快随汗蒸发,疲惫不堪的巴山,拱在地上再也不动弹。这回别说灌啤酒,灌人参汤也不好使了。王犬以为他装熊,叫两声不见动静,用球照准小巧的屁股砸一下没反应,掀过来发现巴山的脸刷白,鼻子尖也戗掉了皮,相信这中暑症状不是装出来的。真被玩晕了
残货。
王犬不敢怠慢,手忙脚乱把巴山搬到墙根阴凉处,掐人中打脸蛋进行救治,可卫生员教的几种常见办法全用上仍不见效,急忙中想起电影画面,被严刑拷打晕过去的人,刽子手治醒的办法是用凉水泼。这一招对付休克的巴山也许管用。王犬赶紧回宿舍拿个脸盆,到水房里打凉水。
“你急慌慌的搞么子鬼名堂?”
柳白正想到水房里冲凉解暑,碰见王犬端盆水急三火四的跑,猜他又要消遣谁,边问边跟过来看热闹。王犬没功夫答题,急忙拐过墙角去救人。墙根儿底下早已不见巴山的踪影,想必他缓过神来趁机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