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冤家相逢嫌路窄 正义满胸自心宽3
得意。
士兵的荣誉感在增强。
“走哇,解散了。”
丁克转身见王犬还沉浸在喜悦中,用手指捅捅他肚脐的部位,针一样戳破了那兴高采烈的肥皂泡。
现实不能总泡在欢乐中。
“狗子。”大李对王犬的昵称,每次叫得都异常亲切。“干得挺靠前啊!英雄救美,名利双收,好好玩哟。明个儿再遇这事跟哥儿们打声招呼,让咱也表现表现露露脸,弄个嘉奖好入党。”
回到班里,大李用另外一种方式夸奖王犬。
“你想入党?那可是大喜事,你要入了党,咱群众团体又能纯洁一点。”
王犬的牙里牙外,满是挖苦人的话儿。
“我要杀了你!”
大李高叫着跳起来,顺势把王犬按在床上,顿时两个人滚成一团。
“你俩先别闹。”范强解救下王犬,很严肃地指出:“王犬,你以后说话办事注意点,别总跟着感觉走。”
“是,多谢班头的‘哼哼’教导。”
受表扬的快乐情绪很难平抑,王犬近乎于失控。
“王犬,到底咋回事?”丁克也没心思跟王犬开玩笑。“听连长的意思,好象你不但做了好事,而且又闯祸了。”
“我也有同感。”大李削尖脑袋插进来。“连长表扬完你,又说‘我再次提醒某些同志,遇事要沉着冷静不可冲动’。脑袋没灌水都能听出来,这话有所指,我猜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七是说你。”
“真说这话了吗?”
王犬的圆脸拉长,愕然一个胖胖的惊叹号。
“难道你没听见?”
“没听见。”
当时,王犬的注意力全用在搜集战友的反应上,耳朵早成了闲置的摆设,其它的话根本没听进去。
“说吧,你在救人过程中是不是越轨啦?”
弦外之音,大李感兴趣的是异性相吸的物理作用。
“你想听吗?”兴奋的光芒在王犬眼睛里闪烁,又与几双期待的目光衔接。“可是我不想告诉你。”
“嗨,狗子,你敢大喘气来玩老子?”
大李再次扑过去逮住王犬耳朵,咬牙切齿紧镙丝般拧住。
“哎呀!痛死我了,快松手,耳朵掉了。”
王犬如当初被劁的小公猪,区别在于他能说清感受。
“葳牙?直罗锅还没给钱哪。”大李两个指甲一扣,死死叼住王犬肉头的耳朵。“说还是不说,给个痛快话儿。”
“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有种!看来我必须给你讲解一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确切含义,省得你死的不明不白。”
实际大李什么都没讲,只在手指尖上加了点劲。呀——王犬挨刀般一声长嚎,答应问啥说啥。
“说详细喽,否则,我拿菜刀剁下你的耳朵当下酒菜。”
不用过多嘱咐,王犬讲自己的英雄壮举,就像喝一杯陈年老酒那样畅快淋漓,绝不会留后手。
好汉乐提当年勇。
“那小子还是那副德性吗,头发老长?”
丁克对郑爽印象深刻,尤其是那头追风逐电的长发。据观察,世上有两种男人喜欢留长发:
流氓或艺术家。
“德性还是那副德性,不过他也挺能整,长发变成了光头。”
反差极大。
“光头?这家伙准是个极端主义者,干事净把头儿。”
出彩。
“原来如彼。打得好!”了解到前因后果,大李轻拍王犬后脑勺称赞不已。“我军将士贼牛皮,一个月揍他一次,准时准点。”
威风。
熄灯准备哨嚯嚯吹响。
“怪不得连长收拾你半下午呢,我猜准不是好事儿。”
范强解开了心中疑团,如同秋千般吊在天棚上的日光灯,电路一开通体透亮,再也没了阴暗的感觉。
“狗子,你今天有喜了,赶紧请客。”
大李两脚泡在温水里,相互搓出一副舒坦的表情。
“东北人的嘴巴是鸭蹼,分不开裆啊,啥叫我有喜了?”
老家人称怀孕为有喜,王犬认为大李混淆了雌雄界限,自己根本没那功能,完不成如此重任。
“别拐弯儿,赶紧整酒喝。”
“说得轻松,喝酒你掏钱啊?”
“嘿!你真是气死朕了。”
这句话当初被范强带来新兵连,随后成为炊事班的共同语言。正洗脚的大李边说边在水盆里站起身,轻舒猿臂直取王犬。水盆成了脚镣子,限制行动。王犬认清有利形势,站在距大李的手臂所及之外,用小手指使劲抠抠刚被揪过的那只耳朵。
“有什么遗言尽管讲来,本人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找不自在。
“狗小子。”
大李破釜沉舟,跨出水盆出奇不意地扑向王犬。
狗急会跳墙。王犬没想到大李急了会跳离脸盆,利利索索的当了俘虏,赶紧双手抱拳作揖:
“你老人家请息怒,小的脑袋不灵光,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拿话儿搪塞不好使,今天非让你出点血不可。”大李不依不饶。
又馋酒了。
“嗨呀,多大点事儿呀,不就想解馋吗?松开手等着。”
大李逼王犬庆贺,范强不反对,丁克更是乐得热闹,几个人一拍即合,置办的重任自然落在王犬身上。
夜色让世界融入黑暗。不知何时,弯弯的月牙媚笑着悄然挂上天空,朦胧的大地立刻生出无限柔情。走在去军人服务社的路上,王犬发现自己慢待了清丽纯洁的月亮。月是苍天送给人们的永恒礼物,可人们却不能时刻拥有她。
万籁俱静的夜晚,偶而有蚊虫飞过,微弱的嗡嗡声搅动着宁静,却无法引起期望的轰动,无法改变沉寂的现实。蚊虫时常会让人产生一丝感触,可怜它卑微的身世,吸吮点血维持生存,常常以生命为赌注。相形之下,老虎则豪横得多,动物园里被豢养的自不必说,便是野外那些“自由职业者”,披着被保护动物的华美外衣也可为所欲为,别说喝血,吃人也要让它痛快,谁见着都得客气点,惹它等于找不自在。
小小蚊虫无大害,恼人。恼就恼在王犬怀里抱着东西,腾不出手来消灭这些趁机占便宜的小生灵。何况要防的还不止蚊虫,它们咬一口不过浮皮潦草鸡毛蒜皮的事,深更半夜让人当贼抓住可不好玩。
“那是谁?站住!”
慌慌张张的王犬躲过哨兵却撞上涂广悦,当即毫无选择的做了俘虏。涂广悦查完哨回宿舍,拐过墙角,看见个人影弯着腰急匆匆专拣隐蔽处钻,立即用手电锁定目标。这让王犬较比后悔,不是后悔出去买吃货,后悔不该给涂广悦换个充电的手电筒。装好人不一定都得好报。王犬当初以原来的手电筒太旧亮度不够,总换电池也麻烦为由,硬是买个可充电的“新式武器”,还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劝涂广悦收下。这回够亮了,强烈的手电光网住全身,腿再长出2尺也跑不脱。
“到连部来。”涂广悦的命令很简短。
王犬抱着东西胆怵怵的跟进屋里,一样一样摆在桌子上,眼睛溜溜看着一言不发的涂广悦静候“佳音”。
狠狠瞪了王犬30秒,涂广悦才开腔:
“王犬啊王犬,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啊?刚受点表扬就搂不住了,又整事儿。是不找挨揍?”
当官嘴大,放屁都是理。小兵不敢反驳。王犬心里嘀咕嘴上无言,恨恨的懊恼:前辈子不是杀过牛就是宰过羊,今朝专拿倒楣的事来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