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国时,是三天后了,买的是罗马到香港的机票,登机之前打电话到部里告诉了一下,让他们派了人来接我们,我想问他们老明找到没,可是得到的回答却是一声叹息和沉默,得了,还没找到这老家伙,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我可有一大堆问题等着问他呢。这次回去要再见不到他,我可就真的不乐意了。
随后,我们登机,起程,回到中国,再回到部门,我们一进部门霍先锋就去洗澡去了,我和小雨子在大厅里看到了猿生坐在沙发上,他是背对着我们坐着的,我们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他的头发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许些白发,“游简你过来,我问你些事。”听猿生这样说,小雨子就知道他要跟我单独谈话,所以乖乖的跑到了自己的房间去了。
我走到猿生前,今天的猿生不知道怎么了,看他的样子好象很疲倦,而且他的语气中也充满了疲倦,我再看他的脸,吓了一大跳,他脸上的皱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起来,而且眼睛非常无神,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没有看我,从兜里拿出了盒烟,给了我一根,自己点上一根,抽了一口后他一头躺在沙发上道:“你们在039号任务中,你跟我说过你发现了一具白骨,并把它的左手踩碎了。”
“恩,对,我确实这么跟你说过。”我说完,猿生就闭上了眼睛,好象我的话有什么打击到他的。我们两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僵持着,好一会儿,猿生睁开眼睛,看着我,突然笑了笑问道:“你没发现吗?”“发现什么?”他的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听我说完,他又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道:“你变老了……”
我没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真是奇怪了,人能不变老吗?我又不是神,又不会什么长生不老,他看我不说话,继续道:“游简啊,还记得我两年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我们二十年前见过……”“对,你这话……”我说着,他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别说话,我说,你听就行了。”说完,他又叹了口气。
“两年前,因为种种原因,那些话,我没有对你说完,我一直以为那样是对你们好,其实自从那次事件之后,我想让你们就跟普通人一样,好好生活的,可是08年那些事又发生了,我知道不能再这样了,有些事,是时候结束了,所以,现在说不说都一样了。”猿生说完,我弄了老半天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哪次事件?什么事又该结束了?”我连忙问道。
可是他却将手指放在嘴上,轻声道:“我说,你听。”然后见我不说话了,他继续道:“游简,一九八二年和陈弱吉一起加入反科学研究部,那时你二十岁,是李加明审批同意的。”他说完,看了看我,见我没有要插嘴的意思,他就继续道:“随后的几年里,你跟我们一起进行各种任务,那时你们这一班人还是调查局的,同样,那时行动局也还没有成立,随后的一段日子,霍命,蒙雨等人也加入了部门,都是八十年代初的事。”说完之后他吸了一口烟,好象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继续道:“从内蒙回来后,你有问过我为什么那个Z镇李加明他们去过,其实那一年,是你和李加明他们一起去的,就是你,蒙雨,霍命,陈弱吉和李加明一起去的。那里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你们回来后,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你们都没有变老,那时你才二十一岁。后来得证,你们的这种变化正是由那具白骨引起,现在白骨碎了,你们都在变老了。”
他说完之后又吸了一口烟,似乎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说,而这一段话,给我的打击已经远远不是镇静那么简单了,二十一岁?我现在才二十三岁呀,两年前我刚加入部门时就是二十一岁,这么说,我现在脑子糊涂了,我以前就是部门里的人?为什么他们不对我说过?小雨子她们也是?为什么我们不知道?
“不可能!”我尽量用最大的声音来压低他的话对我造成的恐惧继续道:“我是游简,海口人,老乡在贵州,母亲是贵州人,父亲是海口人,九岁时他们带我离开贵州来到海口读书,我认识了很多朋友,十五岁时他们发生车祸,都死了,只剩我一个人继续在社会上打拼,而且你说的一九八二年的时候,我根本就还没出生!部门,如果你又要骗我去执行什么任务,那也请编个好一点的理由!”我说完,猿生张了张嘴,接着道:“你最好的朋友叫马祥,你毕业的学校是海口大学,你的父母叫”他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他道:“这些信息只要是部里的人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说吧,到底要执行什么任务?”
猿生听我说完只是摇了摇头,“我只想让你知道,你的一切,你的世界全是我们虚构在你的脑海中的,你的童年时期是在文革的时候度过的,你的父亲是朝鲜战争的高官,喜欢吹口琴,文革时被批斗死了,母亲也自杀了。关于你的父亲和母亲,我们是按真实姓名和真实面貌虚构在你脑海中的,这也算部里为你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吧……”“咚!”我一拳就向他的脸打去,可是他一伸手就抓住了我的拳头,“你说谁都好!别说我家人!”我很愤怒,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那么愤怒,只是他越说我越觉得熟悉,好象他说的事我都经历过,但这根本不可能,他的话让我感到了恐惧,为了压制恐惧,老明教过我们的,就是将恐惧转换为愤怒。
他听我说完,将我甩到了一边,站起身,走向大厅的门外,边走边道:“或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你不知道不是更好吗?”我看着他的背影,在大厅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中,他的背影显得极其孤单,甚至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